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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等云凤弦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平静。水忘忧也不知道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云凤弦暂时也不想看到他,说不定他美人家一个不高兴,又让她晕过去好几天。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本人已经不在山海湖城之内,甚至,已经不在风灵国国内了……这个发现真让她有点郁闷,她同时又想,反正水忘忧不知是何道理,没有把她是女儿身的事情禀告水柔国的太后,真是太奇怪了,莫不是水忘忧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所以才有所保留吗?不,水忘忧那双看似厌倦红尘的眼眸里,从来不会有那么浓烈的情感,是她想得太多了。

现在不管是什么状况,至少水忘忧没有公开她的秘密,她就有机会扳回一城。或者,云昱风已经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正准备来迎救自己也说不定呢!云凤弦摇了摇有些酸软的脖子,看来她已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那么……她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才发觉,全身的骨头似乎都锈了,身体不太听使唤了。于是,云凤弦很自然地伸伸拳头,踢踢腿,等确定四肢重新运用自如,才注意到身处的环境。

小小的,黑暗的马车,晃动颠簸的感觉,她不悦地皱起眉,无限怀念自己那辆超级霹雳无敌舒服的大马车。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了神,才微微叹口气,敲敲马车壁:“有人没有。”

有马车奔驰声,有马蹄落地声,就是没有人声。

云凤弦挑挑眉,推推车门,车门不动。她慢条斯理敲着车门,一边用着宠溺的口气叫道:“水忘忧……忘忧小乖乖,亲爱的忧……把门开开啦……,你家情人起床了。”

马车倏地一停,外终于传来一声冷哼,车门猛得打开,外头过于强烈的阳光,让已经习惯黑暗环境的云凤弦,不知不觉眯起了眼睛,但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仍然可以看到水忘忧那张艳丽的容颜,此时正默默地望着车上的云凤弦。

云凤弦笑了笑,不太在意地道:“小亲亲,早上好,吃过了吗?”问话的时候,她自己的肚子倒是很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

水忘忧清眸一闪,不怒反笑道:“第一,现在快黄昏了。第二,我已经吃过了,不过,你好像还没有吃。”

云凤弦摸摸肚子,也不怎么难堪,微笑道:“这好像也不是我的错。”她笑嘻嘻望着水忘忧,浑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云昱风走了,甚至整个南方的搜查拦截也停止了,我们必须把你送去水柔国。不过,带着一个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行事每能出人意料的怪人,走过漫长的道路离开风灵国,危险性太大了一点,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让你沉睡了一段日子。”

云凤弦懒洋洋道:“怪不得手脚发麻,看来我是睡了相当长的时间呢?”她说话间,仍然笑咪咪一点也不见生气,“看样子,你的计划实现了,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山海湖城了。”

“何止是山海湖城。”水忘忧微笑,声音低柔地道:“我们已经离开风灵国了。”

“什么?”云凤弦终于变色,猛然窜出马车。身旁忽响起呼喝之声、飞掠之声、兵刃出鞘之声,却都被水忘忧抬手凌空虚虚一按给止住了。

云凤弦完全没注意自己跳出马车的这一瞬已经被很多人包围,只是极目四望,想要看清楚,现在身外的世界。

仿佛只是转眼之间,世界全变。

似乎昨天他还在山海湖城的豪宅华阁里,还在攘攘大道上,还在坦荡官路上,而今日,四周已是一片冷清零落。

看惯风灵国的强盛繁荣、山海湖城的富有昌盛,大街上永远热闹非凡,房屋永远整齐漂亮,忽见这满目穷山恶水,四周零零落落一些灰矮的草房,眼前道路高低坎坷,远处田埂居然一片灰黄,实在让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云凤弦闭了闭眼,再次极目远眺,注意到远方零落的一些人影,几乎个个都弯着腰、驼着背,似是不堪生活的重负。一切都是灰暗阴沉的,连房屋都破败得像是灰草堆。也许是因为没有高山峻岭,也没有像样的房子的缘故,让人感觉天地间一片空旷,正是黄昏,一切都是暗沉沉的,不见光明。

无星无月亦不见太阳,整个苍天似乎都压在肩头,让人抬不起头来。

云凤弦的脸上渐渐沉郁下去,远离风灵国的她,远离一切熟悉的人与事,又是孤身一人在这天地苍茫炎间,更有何处可以再相逢,世间浩大,又还有谁可以依靠。这样的孤寂、无依、茫然、绝望,以及对风紫辉的担忧、对古奕霖的揪心、对云昱风的失望,种种负面情绪,更令得她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牢笼,几乎让她素来强壮的身体,承受不住。

人们包围着她,持着刀剑等待着她拚命突围。

水忘忧浅笑着凝视她,等着她大喊大叫,疯狂拚命,歇斯底里。上回的那个让他情绪波动过大的吻,乱了他平静如镜的心神。这一路上,这样的快感已经在他的心里封存了许久,现在终于能到来了。

云凤弦以前被困,能一直言笑自如,是因为,她仍在风灵国的最中心,她仍有希望,她仍对云昱风的能力抱有期待,可是现在,一切已经绝望。无论是再坚强的人,忽然落到这种处境,所有的希望都断绝,心理上都一定会崩溃。

他等待着,看着这个并不强大,却总让人意外的古怪女人,真正失态之时。

然后,他听到云凤弦深深吸气的声音。

云凤弦长长呼吸,然后凝望水忘忧,平静得有些过份:“我饿了。”

连水忘忧都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云凤弦摸摸肚子,笑笑重复了一遍:“我饿了。”

水忘忧静静看了云凤弦好久,才哑然失笑,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失望多过了喜悦,还是喜悦超越了失望,于是,他只是做了个简单的手式。

不远处的秋大头从背囊里取出一大块牛肉扔给云凤弦,云凤弦接过来,咬了一口,又粗又硬又没味道,不免眉头紧皱:“就没有好一点的吗?”

顾成水冷哼一声,面现怒色。

水忘忧却是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平静地道:“不好意思,我们正在赶路。”

云凤弦叹口气,皱着眉头,再咬了一口,忍耐忍耐,忍无可忍,吸一口气强行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下去,把牛肉放下,摇摇头,“各位,咱们找一家酒店啊!饭馆啊!坐下来吃一顿好的,行吗?那水柔国王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不给你们报销路费啊!”

顾成水冷笑一声,慢慢抬起手来,十指箕张,一派森然。

云凤弦缩缩头,往后一跳,跳到水忘忧身后,“小忧啊……你也说说他。”

水忘忧垂目遮住了他的眼神,微微侧过首,看着一脸惧意的云凤弦,倏地微微一笑,问道:“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

云凤弦笑嘻嘻地道:“当然有,我……”我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看到从水忘忧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冷意,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男子,长得漂亮的男子都极为憎恶别人把他们看到别的男人的裤下之臣,这句真要说出去,水忘忧为了保存自己的颜面,非得把她修理一番,现在的她可是无力反抗,于是,她收回了话语,话峰一转道“自然是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你们的MI药虽然可以让我长时间昏睡,但是,这样的昏睡让我无法正常进食,正常行动,可能只能靠你们用什么灵药啊!或是汤汤水水吊着性命,虽然现在醒过来,但对身体的伤害已经够大了。这时候,我需要好好吃一顿,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元气,如果你们强行点我的穴,或是绑着我,或是不给我吃好的,也许我就病倒了,说严重一点,有性命之忧也说不定,你们如何对水柔王交待,此其一。

其二,水柔国王只说要见我,未必一定要杀我打我囚我。他见我,必有他的用意,也许我对他有用,也许他期望同我合作,你们若是太薄待我,让我怀恨在心,见了水柔王,我处处跟他做对,宁死也不肯如了他的意,最终也还是你们的责任。”水忘忧若有所思地瞥了云凤弦一眼,朝着顾成水轻轻说道:“顾老请稍安勿躁。”

顾成水冷着脸垂下手:“原本此事由我负责,既然太后追加命令,让我事事以你为主,自然由着你的意思办。只是你这样放纵她,真要闹出什么乱子,你自己去对王上和太后交待吧!”

水忘忧淡淡一笑,只笑望云凤弦:“就算我愿意帮你,这里穷山恶水,只怕也没有什么好酒好饭。”

云凤弦笑咪咪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新鲜的,可以填饱肚子就行,我一点也不挑的,你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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