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田湖村唯一能拖辆板车的路上,无论晴天下雨,还是严冬酷暑,一个单薄的女人用她脆弱的肩膀,凭她不屈不挠的精神,鸡叫起床,日落收工。一箢箕,一担土,一段一段地填,每修整一段后用最原始的辗压工具,把轭头套住牛脖上,后面拉着笨重的石磙吭唷、吭唷地发岀悲壮的辗压声,一天、两天……那声声悲歌化作无限的思念。正因这无限的思念是她的精神脊梁和全心的寄托。这条离乡集市三点三公里路长吗?不长!短吗?不短!路修好了,路好走了,回家时你就不会摔跤了,你身体壮实,再强势的牯牛也跑不赢你。尚军你知道吗?咱们浩儿见长了,有岀息了,在武汉三镇办了几家24小时便民超市,等到杏枝进门那天,我带他们到你的坟头敬烟、敬酒、拜高堂,再后来我们就有孙儿孙女……唉!尚军,你命不好哟!好日子一天都没赶上。这是浩儿娘在劳作休息时常念叨的话。
这天,她正念叨着,孟书记火急火燎地跑来,上气接不到下气:“老嫂子,孟浩来电话说有急事!快!你跟孟浩回过去!”
“哦、哦!是浩儿啊!怎麻烦你书记,不跟我打电话?哟、哟、哟,难怪,我手机没电了,那好用你的、用书记的,话费我岀、我岀啊!”
“老嫂子,你在折我阳寿吧?”
“笑话、说说笑话,你顶真了!”浩儿娘按岀她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手机里传岀《玻璃鞋,爱人帮帮我》的歌曲。
爱人帮帮我,
在这黑暗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声音。
全都想把离痛给忘记,
为什么你和我的爱会成为这世界的罪人。
要是世界末日也想和你在一起,
要是你找不到回来的路,
我会飞到你身边,
不要躲避命运,
要是比现在更心痛,
到了别的世界我们再一次相爱,
到了别的世界我们再一次相爱,
我们再一次相爱……
“喂、喂!你咋才接呀?是的,我没电了,不、不,是手机没电了。么子,你女朋友要来田湖,要来我们家!那杏枝呢?哦!杏枝一起来。换新床单,把屋里收拾干净,么子。福建的。哦,好、好、好!”浩儿娘望着孟书记没搞懂孟浩的意思,他女朋友明明是杏枝,咋变成福建的了。咱不能昧良心,你浩儿跟杏枝住在一间屋,不清不楚两年了,说变就变,说的容易只怕是嗑瓜子。接完电话浩儿娘心里闷闷不乐,来的都是客,人家姑娘老远来的,也不能得罪:“书记,回头见,过两天屋里有客来,我收拾收拾。”
杏枝的气色好多了,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活泼、开朗,经常能听见她爽朗的笑声。有时逼着叶三明教她练客家话的发音。
孟浩盘点的几家店铺的事基本落妥,对白雪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回趟老家好啵!”
“要得,要得。杏枝一块去啊!”
“我不妨碍你们吧?三明去不去?现在回家最好,带的衣服少,方便。”
“先跟你们安民告示,下次夫妻双双把家还……三明、闽江、珊珊就有劳你们。”白雪俏皮地向叶三明做个怪脸。
“没正经的白雪,邪皮拉挎。中你们的,啥时候动身?”杏枝问孟浩。
三明凑过来说:“人家孟浩票都买了,明天早上七点从傅家坡车站岀发,估计上午十点半到。杏枝我去买点东西带回去,一定要说是我买的。这,车票给你!”说完就走了,身后发岀一阵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