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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抹夕阳

今天又是个干爽的大晴天,下午晚些时候被辉拉着去村边的他家拿了件外套,回来的路上正赶上落太阳,哥哥家就住在坑边,视野十分开阔,索性停下来,欣赏起了这从小到大都看不完也看不厌的美景。

两个人安静地伫立在村头,面冲着西边,灿烂的绯红映在眼睛里,那么温柔。

看着一点点沉下去的夕阳,辉不解地问我它落到了哪里,这个问题估计跟刚上小学的他还解释不清楚,干脆我学着小时候大人教的告诉他落到了天边的大山里面,辉努力抬着头很认真地听我说完,露出了一副天然呆的表情,然后看着越来越暗淡的天边只是噢了一下,别的什么也没再说,可能他的想象已经插上翅膀飞到天边的那座大山里面了吧!

顽固地等着看完最后一抹夕阳从远处的地平面完全消失后,俩人开始有些莫名兴奋地往村子里面走,像静谧的清晨一样,黄昏同样是一天里最美的时候,尤其是在这个季节。

血红的太阳极尽壮烈地刚刚落了下去,空气里已经到处蔓延了微凉的感觉,趁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儿光亮,从地里面忙碌了一天的大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村里,大街上每个胡同口儿差不多都奔跑着嬉笑打闹的孩子,聚堆唠嗑的老人们安稳地坐在带出来的板凳上,年轻的男人们一只脚支着车子,干农活的工具就别在后座上,黝黑皮肤的脸上洋溢着一天辛勤工作的满足。

行走在人群之中,自己不停地和大大小小的长辈们打着招呼,因为父亲从小不在身边,大部分的礼貌习惯都是母亲培养的,见了比自己大的要停下来主动先打招呼,这是最基本的。

听的多了,看的多了,乡里乡亲的时间一长,对和自己一样住在村子西头的很多大人也算有了些大概了解,每天当街胡同口的一个个龙门阵里,总有些人爱说,而有些人不是那么善于表达,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对大部分人来说,重在参与可能比谁主持更有意义。

大家都忙碌了一天,晚饭前的这段不长的时光无疑是一天中最快乐和舒适的,这个世界上似乎一直有好多东西,因为短暂才让我们觉得倍加美丽!

从热闹的大街刚拐进胡同里,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天黑之前朦胧的夜幕下能回到家总是让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从已经有些漆黑的过道里还没出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走进院子里才发现原来真的是小牛。

小牛的名字里其实没有一个字带牛,只不过他小学时候结巴过两年,有一次老师让他念鲁迅的那句俯首甘为孺子牛,结果他在最后三个字上又结巴了,因为他的名字和那三个字就差一个,后来同学都给他起外号就叫孺子牛。

小牛个头比我矮一点,脸盘也有些黑黑的,他爱笑,一笑起来,牙齿总显得格外地白,可能是因为一直很用功看书,这两年他也戴上了眼镜,本来长得很猥琐的一张脸,戴上了村里人俗称的文明镜,竟顿感斯文了不少!

那会儿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小牛正和母亲坐着闲聊,因为这些年差不多一直和自己是同学,再加上从小成绩不错,母亲没少从自己嘴里听说过他,听说归听说,虽然同是一个村子的,但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过来登门造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打听找过来的。

其实这一点儿不奇怪,小牛为人处事一向很低调,小学三年级,听说老十字街最东头的那家商店有那种特别流行的粗笔芯儿卖,顾不得很远,自己还是跟一个同学找了过去,当时看到他从后面很深的屋里来到柜台前的我很是惊讶,原来他住的离学校这么远,怪不得每次放学他是班里唯一一个骑自行车回家的人。

说到他小学骑的那辆车子,当初自己还真有些羡慕,那种没大梁的自行车还很少见,家里面新旧两辆自行车都是横梁的二八,看起来又高又大。那几年正是我们学骑车子的时候,因为个子小,每个人都是先从掏式骑法学起,然后熟练了以后,才会慢慢地过渡到车座上用脚尖勾着的坐骑,因为在胡同里会摔得很疼,当时大家都流行去村边的麦场练习,几个人骑着和我们自身明显不成比例的大二八,绕着刚堆好的麦场转圈,快摔的时候连人带车往就近的麦秸垛一倒,虽说不疼吧,但要是自己当初有那么一辆矮小的二六车,不知道能避免走多少弯路!

小牛的母亲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可能是从小家教很严,他平时学习很用心,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这次中考他考上了邻市的学校,都说那是所更好的高中。这次见面,好像是开学前的一次分别,毕竟从小一起上学,到现在也有了不少年头,突然分开要去两个学校,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前,有些期待,有些不舍,这之间不舍的情绪可能要更多于期待吧。

不长的谈话间,一次次的欢笑背后总能感觉一丝沉重,像是要告别一段时光,将永远不再回来,但具体告别的是什么,谁也没认真想过。

某些人,某些事,某些生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某些人生的节点悄然而逝,时过境迁,当我们再想找到它的时候,它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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