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媚世却亦心磨石
“罢了罢了!你的事儿哀家不管了!过几日便是先皇与哀家的大婚之日,爱家想要出宫去金佛寺吃斋念佛!也好清静清静!”
“母后若是想去便去吧。”
“你——”
“太后娘娘!莫气莫气!皇上,太后娘娘的身子不好,您就——”叶儿哽咽的看着太后又看着旻皇,这段日子以来她也清楚的发现者旻皇全然不听太后的言语,硬是有着自己的倔脾气。
“母后若是觉得不适,孤便让那刘御医随母后出行便可,若母后没有什么事儿,孤先行告退!”
看着齐旻远去的身影,皇太后终于气的坐在榻上喘着气,在获得皇位之前他的那一份乖顺究竟去哪儿了!
羽国。
一抹亮丽的艳影静静的伫立在一个角落,抬头仰望着那无尽的天。
丛丛树影之后有一座隐约的宫殿,女人有些困惑的走了几步,来到了宫殿前,看着那牌匾上的字“紫云殿”心里不由困惑着。
在宫里从来也没有人提起这座宫殿,但是看模子却似乎一直有人呆着。
宫门口种着一排栀子花,白色的花瓣偶有掉落,看这花叶也似是有人精心打扫。
“云儿,这宫殿里住的是何人?”
看这待遇绝对不亚于任何一名妃子,究竟这里头住的是何许人也。
名唤云儿的这名宫女抬眼瞧了瞧,这才道,“回娘娘的话,这座殿是空殿。”
“空殿?”
“是的。”
即使是空殿,也全然务虚如此照料啊?
“但是看样子倒是雅致的很,在整个皇宫里还真没见过如此雅致的地方。”贤妃说着便斜眼略略打探了起来。
“当今的万阳公主曾经长居此处。”
“万阳——公主?”
“是的,说起那万阳公主,娘娘倒与那万阳公主长得颇为相似。”
这话一出,顿时让贤妃起了疑,万阳公主她曾经也有所耳闻,是一名远嫁吴国的公主,而后又回到了羽国便再无踪迹。
“这万阳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云儿见此有些犹豫的蹙了蹙眉,道,“说实话,奴婢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一个女子长得那般动人,当年奴婢曾远远瞧过那万阳公主一眼,至今也难以忘怀,她的美让人难以忘怀,就连我一个女子也不由心动——当然,娘娘也是倾国倾城之色。”
这云儿向来说话体面,也不曾见她如此赞美一个女人,看来这个万阳公主绝对不一般!至少对广王而言一定别有寓意,这样一座空殿竟照料的如此细心就可看出!
御书房里,羽田赤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疲惫的揉了揉眼睛,耳畔却忽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让他不由皱起眉来。
常怀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走了过来,一直以来常怀都颇为冷静,偶有失态,这让羽田赤炎倒有些生奇。
“皇上万岁!”
“起吧,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常怀拧了拧眉,来到了羽田赤炎的身旁,附耳低于一言,羽田赤炎一听忽的立起身来,一直以来的镇定也不见了踪影。
“将他带到乾清宫,寡人要亲自询问一番!”
“是!”
乾清宫里,羽田赤炎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眼前的这名男子,方才常怀对自己说了一句自己等候了快两年的一个消息,让他不由欣喜。
“回皇上,小民前几日从齐国移居回来,恰好看到皇榜张贴万阳公主失踪的消息,又恰巧小民在齐国王宫里见过一名女子与万阳公主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人,特来禀报。”
羽田赤炎兴奋的握着拳头,尽管此刻他很激动,但是理智却让他想要把一切刨根问底。
“你又如何在王宫里见过此女子,当真与万阳公主长得一模一样?”
“小民不敢妄语,小民在齐国是做陶器生意的,恰去年通了关系那瓷器入了旻皇的眼,于是小民便被招进了宫,当今丽妃娘娘——也就是齐国那名与万阳公主长得几近一模一样的娘娘就是用小民所制的陶器,因而小民有幸见过娘娘。”
虽然对于眼前此人的言语羽田赤炎仍旧是半信半疑,但是总归也是有了紫癸的消息。
“万阳公主为羽国和亲归来受了众多苦楚,又怎会取那齐国,你可要知道!欺君罔上是何惩处!”
那人一听顿时跪在了地上,“小民知道,只是那丽妃娘娘却与万阳公主长得极为相似!而且听说丽妃娘娘早已忘却前程往事,似是旻皇从战场上带回的女子!此事千真万确,小民敢以性命相保!”
虽然眼前此人说的情真意切,但是羽田赤炎却越发多了一丝困惑,对一旁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便赏了黄金百两遣出了宫。
待那小民退下后,羽田赤炎却陷入了一片沉默,那小民的面相怎么瞧都觉得不像个生意人,反倒有点狡诈之感,可是从他的言辞之中却又不乏真。
若他说的是实话,那么此刻齐国的丽妃就极可能是紫癸!
若他说的是假话,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羽田赤炎撇了撇一旁的常怀,常怀识趣的快步离去了。
那小民离开皇宫后立即回了一处,偷偷摸摸的做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一直白鸽飞过,常怀瞅准了时机一剑射下,却见白鸽脚踝处系着一张纸,那上头赫然写着“已将丽妃踪迹告之广王。”常怀见此心里顿时困惑,看来这个自称凡夫俗子的平民绝不简单!
天牢里,囚着一名男子,他无力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咿呀”一阵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个稳健的步伐声渐渐响起,那一身明黄色的装束在黑暗幽火之中格外显眼。
身后的小厮探身进了一间牢房,伸手从地上那蜷缩男子的勃项后拔出一根银针。
男子抖了抖脖子,忽的睁开眼来,困惑的看着周围,确定在眼前这名男人身上。
“广——”
“你究竟是谁!”
男子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怎么会在这儿,他明明记得自己离开了羽国王宫,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欺瞒寡人!信不信寡人可以立刻将你处死!”
那冷漠的言语里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只觉得发毛。
“我——我只是一介小民而已——”
“小民?”羽田赤炎冷冷的扬着唇道,“当你出现在寡人的面前时,寡人就不觉得你像是个普通的商人,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
“皇上!”
一块圆形的牌子忽然出现在眼前,借着光芒可以看到那上头隐约的花纹,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就连火光也照亮不了。
“你都知道了!”
“只要你老实交代,寡人定会保全你的性命,不会动你分毫,如何。”
“一直听闻广王聪慧深算,果不其然。”
羽田赤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今日在乾清宫里所言是真是假!”
“是真的。”
“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羽国,又有何目的。”
那人一听顿时有些犹豫,常怀见此将纸条从怀里抽出,将烛火放在纸条一边映照着,“已将丽妃踪迹告之广王。”这几个字也显得格外的明眼。
男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这个广王太可怕了!自己全然成了他手心的蝼蚁玩弄在鼓掌之间。
“这张纸是要寄给谁的,你究竟有何目的。”
语气似是平缓却尽显威严,男子有些沧桑的笑着,早在自己成为细作之前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我是当今齐国香妃娘娘身边的信臣,香妃娘娘想要对丽妃娘娘不利,因而命我细查丽妃娘娘的身份。”
这话一出,羽田赤炎算是明白了,这一切如今倒是顺理成章了,“那丽妃究竟是什么人,一五一十的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寡人。”
男子苦涩一笑,没想到广王如此精明,竟设了个套让自己钻进去,“这丽妃是当今旻皇的宠妃!一年多前被旻皇从战场上带回,她还自刎过,但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记忆直至现今。”
羽田赤炎仅仅的攒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丽妃当真与万阳公主长得一模一样!”
“千真万确!”
“阿嚏——”
紫癸有些发寒的打了个喷嚏,整个人有些哆嗦的打了个冷颤。
齐旻无奈的笑了笑,大手轻轻的抚上了紫癸的额头,“是不是受凉了?”
紫癸轻轻的摇了摇头,搓了搓臂膀,身子不知怎地隐隐发寒,这天才刚开始凉自个儿便觉得这般寒,在羽国四季温和,也不像此刻让人莫名的发寒。
“还好,只是有点小凉而已。”
齐旻一听,温柔一笑,大手已经附上了紫癸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听着自己的心跳。
这一举动在紫癸看来却很是尴尬,这个男人对自己也算是一心一意,若说他是一个凡夫俗子或许自己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成见,只可惜他是旻皇!当今齐国的旻皇!残暴的旻皇!
齐王宫广祥殿里白皙的掌心里隐隐约约的泛着红,太后僵硬的伸开手,看着手掌中那深陷的指甲印,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叶儿看着太后那凝眉的摸样,赶忙冲上前来看着太后的手掌,“太后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何苦?”
作为母亲的却受到儿子这样的冷待,论谁能够受得了!
“多久了。”
叶儿微微一愣看着太后,略略蹙了蹙眉,其实她也猜得出皇太后口中的多久是指什么,无非是皇上与丽妃出宫多久了,叶儿咬了咬牙顿了顿,道,“半月有余了。”
“半月有余?有余多久了。”
“太后娘娘……”
皇太后沮丧的摇了摇头,自从自己成了皇太后之后,除了享有名誉上的崇高之外,一切都是一片空惘然,就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也被套了去,自己此刻简直就是可悲的一无所有!
齐国的某一角,漫天飘荡着粉嫩的花瓣,在空中旋转着,缓缓落在地上。
那粉嫩的花瓣落在肩头,尽显粉嫩。
那白皙的肌肤苍白的仿佛有些透明,竟让这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齐旻忍不住冲上前轻轻的附了一吻,落在那额际,长睫微颤掀开帘幕,一瞬间的伤痛让人莫名的心疼。
“怎么了?”
紫癸略略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齐旻,干涩的笑了笑,“哪儿有。”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竟有些不敢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关怀总让自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咚咚咚——房门忽的被敲响了,齐旻下意识的回眼看向了厢房门口,却见宝子公公立在那儿,“什么事。”
“回皇上的话,宫里……宫里来函了。”
齐旻略略蹙了蹙眉,伸出手来结果信纸,打开一瞧,有些轻蔑的瞥开了眼,“无趣!”
紫癸瞧在眼里略略皱了皱眉,想想自己与齐旻出宫也有些日子了,虽说打从一开始,是自己挑唆起的,但是她却从未想到这个齐旻竟会如此留恋宫外。
齐旻仿佛感觉到紫癸的注视,回过眼来扬唇一笑,“怎么这么看着孤?”
紫癸干涩的垂下眼笑了笑,不再多言……
站在穿梭的街头,那双美丽的眼眸流连四望,有些漫无目的的向四处张望着,她不知道自己看的究竟是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使然。
遥遥的有一双眼睛静静的窥视着这一切。
“走吧。”
紫癸回眼看着齐旻,点了点头,在他的相依相伴之下离开了这个角落……
羽国一张被捏得发皱的纸扭曲的躺在桌案上,一只未干的笔仍旧占着墨。
羽田赤炎冷冷的瞅着桌案上的那张纸怔怔的发着呆,李公公识趣的退在了一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虽是先帝的贴身公公,但是在这名广王的心里自己却不及那名贴身侍卫常怀,此刻自己还是远远避开为好,这位皇帝的心思深沉得很,让人觉得危机四伏。
“皇上,如今万阳公主已然成了齐国的丽妃,我国与齐国则成了姻好,这——”
“紫癸绝非情愿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当他从那个探子的身上获得的讯息却似乎并非如此,那齐旻待紫癸不仅好,而且紫癸也没有任何抵触,而据自己安插在齐国的人的书信中这点也看得出来。难道紫癸真的是心甘情愿的吗?
他不信!当她从吴国逃出生天回到羽国时,当她为了报复齐旻不惜和自己争吵时,眼里的恨意是自己怎么也难以忘怀的,虽说紫癸失了忆,但是那个齐旻也太不是人了!乘人之危!若紫癸得知一切又该如何面对!不行他绝不能紫癸陷入如此境地!
“来人!备纸!”
齐国刚走出没几步,一股血腥之气猛地涌上喉间,紫癸踉跄的向一旁跌去,齐旻一见连忙上前扶着紫癸。
这段日子看着她的脸色总觉得越来越差,每当询问刘御医却又得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越发的担心,“前些日子你的身子就已经很虚弱了,怎么现在又——”
自从有记忆以来,自己的身子就越来越虚,若说是小产没有恢复身子又怎会如此虚弱,自己也曾落胎过,而且不似此次被照顾的好,可是这身子怎么就是不见好?
“臣妾无妨,咳咳——”
“不行!孤绝不容许你这样放纵自己的身子!宝子收拾行装!明日回宫!”
“皇上——”
紫癸刚想说什么,却对上齐旻那温怒的眼眸,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身子,可是她却有一种不明所以的心绪夹杂在里头。
回宫的时日近在咫尺,紫癸的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伤痛,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异样的伤痛围绕着自己的心头。
溟王府里,齐溟的脸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卷纸,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大步迈向了王宫!
广祥殿里,太后惊慌的望着齐溟,显然有些失措。
“母后,不论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皇兄找回来!”
太后连忙点了点头,“叶儿,立马派人八百里加急将这消息告诉旻皇,务必将皇上带回朝来!”
“是!”
此次若不是丽妃引旻皇出宫,事情也不会落得如此麻烦,这个女人真是个祸水!
眼前浮现起齐旻对自己那不屑的态度,心里就隐隐的酸痛,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个亲生母后还不及那女子分毫!不论如何若是有机会自己定要将那女子好好惩治一番以消自己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