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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忘记一个人

过年了,我将家人接来深圳,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团圆年。

这次来深与我们团聚的,有母亲、哥哥、姐姐,还有哥哥姐姐的孩子,总共十多人。很难得,我们兄弟姐妹五个都到齐了,这也是我们在深圳唯一的一次大团聚。能见到自己生育哺养的五个孩子都在身边,母亲自然最高兴了。

但这个大家族中,明显少了一个人,那便是我们的父亲。父亲显然是不能来与我们团聚了,连续几年他都没能与我们一起过年。五年前,父亲离我们而去,从此与我们阴阳两隔。从那以后每年过年,也就总有一位最应该看到这热闹亲情场面的人缺席。

过年的气氛无疑红红火火,家人们在一起自然开开心心。母亲在热闹的时候会偶尔提到:如果你父亲还在,该有多好!说话中充满了伤感和遗憾,这也是我们做子女的最大伤感和遗憾。但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仿佛早已将父亲忘在了脑后,将父亲的不存在当作正常。

我清晰的记得,父亲去世后的那个年头,我们全家在老家过年,屋里还供奉着父亲的遗像,但我们已经在父亲的遗像前笑谈开了。也许过年的时候人们本该高兴,也许人们应该学会从痛苦中忘记,但这也太残酷了!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我们竟然已逐渐将他忘记,至少在那一刻已经淡忘。

我承认我们兄弟姐妹还算孝顺,父亲去世时也是痛不欲生,虽然父亲在世时我们未能做到尽善尽美,但当他老人家一旦离我们而去,才感到了巨大的伤心和后悔。我们为父亲遗憾,父亲为我们操劳一生,吃尽了苦,却没有享到福,这也许才是生命最大的残酷。

但我们确实很快走了出来,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很快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也很快将父亲忘到了脑后。毕竟父亲已不在这个世界,他已在天堂漫步,或是化作一缕清风,他不能再出现在我们身边,无法与我们见面,更无法与我们交流。虽然梦里也能偶尔见到父亲,但在现实生活中,父亲已成为抽象的回忆。

有人唱《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我却发现忘记一个人竟然如此容易,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人们太会遗忘了,我清晰的记得一个个名人去世时引起的媒体轰动,但很快人们便将注意力转移给别人,我也记得同学或同事突然离去时引起的感叹,但不久后人们已不再谈论,仿佛他们不曾来到这个世界。

热闹的人群里,我想起了一个人,也仿佛忘记了这个人,我为此惶恐,又略感愧疚。但我知道,我不能忘,也不会忘,看似已经忘记,其实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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