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乐七年,五月十五,戌时,盛安城郊皇陵......附近的太监宫女坟。
“我说,萧基隐,我们大半夜的来这里合适吗?还有啊,城郊的坟头这么多,为什么我们要挑这儿啊,离城里又远,还很危险,万一被守皇陵的发现了不就糟糕了吗。”白白尽可能地将自己蜷缩得很小,并且努力地抑制自己发抖的声线看着漆黑的四周,“你说这里不会闹鬼吧。”
萧基隐举着烛台寻着合适的布阵阴地,说:“皇城附近的极阴之地本来就不好找,那些家坟族坟什么的都太小,阴气不够,其他的乱葬岗怨气太深,对你会有影响,我看了看,就此地最合适。一个是葬的人不是太监就是宫女本就属阴,再者说此地距离皇城也有点距离,施法时阴气受到皇气的干扰比较小,最后附近皇陵的龙脉之气也有助于巩固你的贵气替你护体,可以说整个盛安在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至于你说的闹鬼......”萧基隐向崇清和崇赟抬头示意了一下,二人便开始清理萧基隐选定的阴地,并将布阵所需的东西一一从包袱中掏出摆放整齐。
“你一个生魂居然怕鬼,说来也不怕丢人。”萧基隐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斜白白一眼的欲望。并不是萧基隐不想斜她一眼,而是白白还在他头顶的簪子里,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啥,怕鬼之心人皆有之嘛。”白白语带尴尬,没有脸真是麻烦,很多表情都做不出来了,这感觉还挺难受的。
“得了吧,少在这油嘴滑舌的,胆小就直说嘛,你还怕我消化你?”萧基隐一边打趣白白,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始布阵,“这个阵是固魂阵,配合着我的引魂铃一起用的,可以护着你的生魂不被别的邪物勾走,同时也可以指引出你的肉身与魂魄的联系。”
萧基隐将阵中的蜡烛都点燃,并在周围插了一圈桃木,崇清与崇赟分坐在阵中,手持木剑,在周身关节处贴了几张培元符。
萧基隐看二人准备完毕,就拔下头上的木簪置于阵眼。
“先别出来。”萧基隐吩咐了白白一句,就掏出引魂铃,割开自己的手腕,顿时汩汩的鲜血流入白瓷碗中。感觉量差不多了,萧基隐就当空画了一个止血符替自己止住了血。然后执笔点了朱砂画了道守心符投入了碗中。随后又执笔沾了自己的血先后画了牵引符将白白引了出来。
“拿着。”萧基隐将引魂铃塞入白白的手中,白白吃力地捧着个头和自己如今的体型有的一拼的铃,将引魂铃口朝上挪到萧基隐手边。
萧基隐小心地将碗中混了符的血倒在铃中,然后向崇清和崇赟示意了一下。
崇清崇赟二人见状用木剑凌空画符,共同发动了固魂阵,并结起了护阵结界。
“凝神,搜寻四周有没有对你有吸引力的东西。铃中掺了符的血会寻找你所感知的方向前进的。”萧基隐左手捏诀,右手笔尖凝固着空中的一道符文,推着符文紧紧护在白白的身边。
白白动用起了自己所有的意念来感受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手中的引魂铃隐隐发烫,驱散了白白心中因为怕鬼而聚积的寒意。“我的肉身,究竟在哪?”
萧基隐看着一道血气从引魂铃中聚气朝着盛安城的方向涌去,在心里暗暗地点了个头,果然白白的肉身在盛安城里。
白白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感觉如此灵敏过,不过即使如此她对自己肉身的感应依旧很微弱。是因为孟楚楚在里面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离开肉身太久了?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这么用力地感知,这种牵引感就是不强呢?
萧基隐也觉得有点奇怪,白白的行进速度按理说确实太慢了,不过这种引魂之法门中也没有人用过,萧基隐对此的认知还是停留在典籍中,所以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萧基隐也说不准。可能这种牵引因人而异吧。当然,萧基隐并没有把“会不会是自己哪里失误导致这种效果不强”的情况考虑在内。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萧基隐算的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这种秘术虽然不是那种简单的法术,但是还没有难到可以与孟崇秀施展的夺舍之术同属一个级别的那种地步。再者说虽然孟楚楚的天资可以和当年的萧基隐有的一比,但是要是正儿八经地比较的话,还是差了一大截的,而就这差距还是在五年前他年满十五刚学成出宫的情况下,如今五年过去了,萧基隐悠游山水求真问道,境界更是上了好几重。对于这样的引魂术法,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
盛安城西,一个偏僻的院落里。
正在打坐中的佘三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向着南方投去一瞥,发出一声冷笑:“我正愁着四处找不到你,没想到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看你还怎么逃!”
一阵劲风扫过,屋里已然没有了佘三娘的踪影。
萧基隐看着盛安城门越来越近,就用右手凝住的符文托起白白的身体凌空而立。为了不影响白白,萧基隐只是改变了高度,并不擅自前进,依着白白的前行速度一点一点地越过城墙方才落下。
看着白白向盛安城西一点一点地飘去时,萧基隐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盛安城西多是些亲王侯门大的士族公卿住的地方,白白的身份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贵女。可是总觉得这其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在内,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就在萧基隐这么想着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引魂铃中的血气一下子凝实了,嗖的一下白白就被拖出去了好远,萧基隐立马追了上去,就在他快要追上白白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将白白掳走了。
远在坟地守阵的崇清和崇赟睁开眼睛,看着阵中的蜡烛灭了大半。
“师兄,怎么办。”崇赟下意识地看向崇清。
“抱元守一,守住阵法。”崇清用术法割开自己的手指,滴在桃木剑上隔空点向那些熄灭的蜡烛,“糟糕,点不着。也罢,师妹,守住剩下的那些蜡烛吧。若连这些蜡烛都灭了,那生魂就危险了。”
再看白白这里,术法被中断,白白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本她一心一意地感知着自己的身体,后来这种感觉变得无比强烈的时候,又突然消失了。白白努力地想要查探笼罩着自己的那个黑影,却一无所获,而自己的感觉还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白白慌了,开始乱蹬自己的双脚,将手里的铃抱得更紧了。萧基隐,你在哪啊。白白用她的越来越弱的意识呼喊着萧基隐。
佘三娘看着纳须袋里不停挣扎的生魂,笑了:“你不用再挣扎了。十三年前,你侥幸逃了出来,如今可没有多事的人再来救你了。”
“大姐。”白白听着耳边有些尖锐的声音,忍住了自己想揉耳朵的欲望,对着佘三娘说:“你知不知你的这种行为叫截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