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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是我爸爸吗?”

看着慕小桃盈满了眼泪的眼睛,许洛枫几乎无法言语,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喉中是难以想象的苦涩,他紧紧地握住小桃的手,点头道:“是的,小桃,我是你爸爸。”

慕小桃止住了眼泪,呆呆地看着他,不哭不闹不说话。一会儿以后,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着了。

输液室里人来人往,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大人让护士拔针、换药的喊声。慕冯樱和许洛枫静静地并肩而坐,她转头看窗外,原本浓墨一般的天空已经渐渐发了白,他们在医院里挨过了半宿,天亮了。

慕小桃输完液回家时已经是清晨,许洛枫和慕冯樱又累又困,他们将慕小桃护在中间,和衣在大床上眯了一会儿。

小睡片刻后,许洛枫起床去洗澡。慕冯樱在厨房做早餐时,他走到她身后,问:“你今天请假吗?”

“嗯?”慕冯樱回头看他,见他****着上身,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浴巾,头发****,身上还是热气腾腾,忙说,“你小心别感冒啊。”

她给他拿了一件睡衣披上,许洛枫又问:“下午小桃去输液,你陪还是我陪?”

慕冯樱笑起来:“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好了,他们会过来照顾小桃的,下午也会陪她去医院。”

许洛枫皱了皱眉,慕冯樱问:“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会,开了口,“没什么。这样吧,你让你爸爸妈妈过来照顾小桃,下午我来接他们,陪小桃去医院。”

慕冯樱搅着锅子里的皮蛋粥,问:“你是不相信我爸妈吗?”

“没有。”他从碗柜里拿出碗筷,转身去水槽冲洗。

慕冯樱关了火,低声说:“小桃以前也生过病,我工作忙的时候,都是我爸妈照顾她的。”

许洛枫问:“小桃以前生过什么病?”

“……”慕冯樱心里一跳,说,“小孩子嘛,感冒发烧啊,难免的。”

他还想要再问,慕冯樱已经接过了他手里的碗:“赶紧吃饭,你要迟到了。”

许洛枫这一天依旧要见客户,早早地就去了公司,慕冯樱在家里等到慕洋和冯云秀后才去上班。

她把车停到樱桃婚庆门口的车位上时,就看到了边上那辆熟悉的沃尔沃。

走进店里,慕冯樱一眼就看到会客卡座上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正随意地翻着杂志。

慕冯樱走过去,男人抬起头来,语气不满:“老板到底不一样,10点才上班,扣不扣工资的?”

慕冯樱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电话里和你说,你听不进去,就直接来找你喽。”尤新阳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慕冯樱后,关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小桃病了,闹了一晚上,我几乎没怎么睡。”慕冯樱摸摸脸颊,想到了前一晚尤新阳的那个电话。

当时,她已经告诉慕小桃,许洛枫是她的亲爸爸,小丫头闹了一阵子后在她怀里睡着了,就在这时,她接到了尤新阳的电话。

他似乎在酒吧里,背景声很嘈杂,他很生气的样子,对着慕冯樱喊:“樱樱,不要和许洛枫在一起了!丫就是个混蛋!”

慕冯樱莫名其妙:“尤新阳,你喝多啦?”

他气急败坏:“我没喝多!就是……就是我和你说啊,你听我的,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没人规定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会找不到好对象,你条件本来就好,真没必要非在那家伙身上吊死,他不是个好货你知道吗!慕冯樱!”

慕冯樱心情本就复杂,被尤新阳一搅和头都疼了,说:“你在说什么哪?新阳,我和许洛枫现在很好,我们……住在一起,他对小桃也特别好,这些都做不来假的。”

尤新阳沉沉地说:“我知道他对小桃特别好,但是,对你呢?樱樱,他对你好吗?”

慕冯樱看了看怀里的慕小桃,她被电话声吵得睁了睁眼睛,慕冯樱说:“抱歉新阳,小桃要睡了,我不和你讲了,再见。”

然后,她自欺欺人似的,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尤新阳就这么找来了慕冯樱的店里,他神清气爽,显然没有喝酒,听说慕小桃生病了,他很关心:“小桃怎么了?”

“发烧,拉肚子,挂了一晚上水。”

他问:“许洛枫呢?”

“?”慕冯樱抬头看他,说,“他和我一起去的医院,忙了一个通宵,现在去上班了。尤新阳,他没有顾自在家里睡大觉,你是不是很不满意?”

她的眼神有些恼怒,有些嘲讽,尤新阳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讨人嫌,不过前一晚听过的录音实在无法让他释怀,但是他又不忍心将录音的内容告诉慕冯樱。

他知道慕冯樱是个怎样的人,她很倔,很执着,要不然她也不会三番两次地拒绝他的追求;要不然,她也不会义无反顾地替许洛枫生下孩子。这样的勇气,在年轻女孩子里都是少有的,尤新阳佩服慕冯樱,尊重慕冯樱,所以,就算他不能与她做情侣,他也是把她当好朋友对待,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尤新阳曾经想过,如果慕冯樱愿意接受他,他甚至可以放下一些东西,带着她和小桃去另一个城市。他本来就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他看重的东西,都是他父母难以理解的,所以尤新阳是叛逆的,不循规蹈矩的。一年里他大部分时间奔波在路上,天南海北地逛,这使得他对生活、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他不屑于大都市精致奢侈的生活,也看不惯那些富家公子和千金,而许洛枫恰恰是那种最让他看不起的人。

这样一个人渣,怎么能配得上慕冯樱,就凭他是孩子的爸?他就可以毁掉慕冯樱的人生吗?!

尤新阳叹了口气,说:“你先不要生气。”

慕冯樱瞪他:“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生气就好,来,坐下聊。”尤新阳把慕冯樱拉到卡座上,递给她一袋子吃的,“这趟出去买的,你拿给小桃吃。”

他这么客气友好,慕冯樱也不能再绷着脸了,接过袋子:“谢谢。”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尤新阳耸耸肩,“这样吧,我也不说许洛枫坏话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樱樱,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嫁一个好男人,他爱你,疼你,尊重你,了解你,愿意一辈子呵护你,和你在一起。而不是……而不是因为他是你女儿的爸爸,你就必须要和他在一起,现在没这个说法了。”

慕冯樱越来越迷茫了:“新阳,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是说。”尤新阳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眼神锐利地盯着慕冯樱,“我希望你嫁一个人,是因为他爱你,你爱他,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如果,我是说如果,许洛枫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不是因为他爱你,而是为了小桃,我……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樱樱,你知道许洛枫的家庭吗?他爸爸妈妈关系很差很差,几乎是没有感情的,但是为了许洛枫,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有离婚,后来年纪大了,钱又多了,涉及到财产分割,就更离不了了。樱樱,我不希望你将来的婚姻会变成这样,你明白我的话吗?”

慕冯樱当然明白尤新阳的话,她只是不明白,尤新阳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些,她犹豫着问:“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立即否认:“没有。”

慕冯樱注视着他的眼睛,最后点了点头:“谢谢你,新阳,你说的我都明白。其实,这也是我之前一直在犹豫的原因之一。可是,不管有没有人对你说什么,你得知道,我比你们都了解许洛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的确是爱他的,至于他爱不爱我,说实话,我只抱着一点点的期望。”

尤新阳难以置信:“如果他根本就不爱你,你还是决定和他在一起吗?”

“我不是单身,新阳。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的。”慕冯樱眼睛泛红,“我有小桃了,许洛枫很喜欢小桃,小桃也慢慢接受了他,这个时候我还要奢望他会疯狂地爱我吗?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

她突然羞涩地笑了一下,掠了掠耳边的发:“我觉得,许洛枫还是有点喜欢我的。”

她这样子讲,尤新阳还能再说什么呢?他紧紧地攥着手机,克制下自己将录音放给她听的冲动。

慕冯樱下班回到家时,家里很热闹。

慕洋在厨房里烧菜,炒锅里爆起了油,刺啦刺啦地响。冯云秀在阳台上收衣服,许洛枫则在客厅里陪慕小桃玩。

慕小桃下午又输了两个小时的液,这时候精神状态一般,不过粘在许洛枫身边,她还是笑得很开心。

电视里在放动画片茉莉花公主奇遇记,慕小桃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看着,她索性躺了下来,脑袋搁在许洛枫的大腿上,两条腿翘得高高的,架在了沙发靠背上。

慕冯樱看到她的样子有些生气:“小桃,你什么样子呢,看电视好好坐着。”

慕小桃放下腿坐了起来,又哼哼卿卿地把脸埋到了许洛枫的怀里,许洛枫笑着抱抱她,说:“小桃生病呢,别去说她。”

“生病了也不能这么没规矩。”慕冯樱洗过手,过去摸摸慕小桃的额头,发现她退烧了,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冯云秀从阳台回来,看到慕冯樱就笑起来:“今天小许陪小桃去挂水,小桃可勇敢了,都没有哭哦。一个劲儿求护士阿姨轻一点轻一点,笑死我们了。”

慕洋把菜端出来,附和着说:“是啊是啊,午饭也是小许喂着吃的,本来小东西生病根本不肯吃饭的,小许一喂,吃了一大碗稀饭呢。”

听到外公外婆表扬自己,慕小桃高兴极了,又往许洛枫身上粘了一些,嗲声嗲气地给他讲动画片里的内容,许洛枫一点都没有不耐烦,还很认真地和她讨论起来。

慕冯樱呆呆地站在边上,看到女儿笑得甜甜的脸庞,她把自己的玩具一样一样地从筐里拿出来给许洛枫看,又献宝似的把她的零食都捧了出来,大方地邀请许洛枫与她一起吃,一起玩。

慕冯樱发现,慕小桃并没有叫许洛枫“爸爸”,但她也不再喊他“洛枫叔叔”,她只是在行为上与他亲近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只要是许洛枫夹给她的菜,哪怕是她不爱吃的菠菜,她都会大口大口地吃下去;碰到不会剥的虾,以前她都是找妈妈或外公外婆的,现在第一反应就是找许洛枫帮着剥。临睡前,慕冯樱要给慕小桃讲故事,她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床,一直闹,直到许洛枫洗完澡把她抱上床,她才安静下来。

慕小桃躲在被窝里,拉着许洛枫的袖子,软糯糯地说:“我想听你讲故事。”

许洛枫就接过了慕冯樱的故事书,倚在床头给慕小桃讲起来。慕小桃心满意足地听着,她赖在他的怀里,时不时地抬眼偷偷看他的脸,又抓过他的手,玩起了他的手指。

闹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睡觉,慕冯樱进来对许洛枫说:“你出去吧,我来哄她睡。”

慕小桃不高兴地说:“不要!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慕冯樱瞪她:“不行,你得睡觉了。”

“不要不要,我还要听……嗯嗯讲故事。”

“他已经给你讲很久了。”

“我就是还要听!”

“慕小桃!”

许洛枫眉头一皱:“别那么大声,你去外面看电视,我来哄她睡觉。”

慕冯樱:“已经9点半了,她平时不到9点就……”

“我知道。”许洛枫的眼神不自觉地就冷了下来,“你先出去吧。”

慕冯樱:“……”

她坐在了客厅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却完全不知里面在演什么。后来,一直到10点半,慕小桃才睡着。

过了一个星期,慕小桃已经完全痊愈。周六下午,许洛枫说要带慕冯樱和慕小桃去一个地方。

慕冯樱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市中心的新楼盘。

这是个精品楼盘,户型好,席位少,小区环境特别美,单价比周边楼盘要高许多。房子还没有交付,许洛枫带着慕冯樱在售楼中心看了沙盘,又去了样板房。

他看中的竟是一个楼中楼户型,一套房子上下两层加起来足有300多方,慕冯樱在心中算了下总价,800多万!她惊呆了。

房子的确是非常漂亮,慕小桃看到童话一般的欧式风格装修,还有房子里的宫廷式旋转楼梯,激动坏了,在楼梯上张开双臂上上下下地跑了几趟后,许洛枫一把把她抱起来,问:“小桃喜欢这里吗?”

“喜欢!”慕小桃跑出一头汗,兴奋地指指这里,又指指那里,“这里有楼梯的呢!上面还有一个秋千!”

许洛枫浅浅地笑着,问:“小桃想不想住在这里?”

“咦?”慕小桃瞪大了眼睛。

许洛枫说:“爸爸给小桃买一个这样的房子,好不好?”

慕小桃想都不想就举起手来:“好!”

“那你叫我一声。”

慕小桃扭捏了一下,抿着小嘴没吭声。

许洛枫抱着她走到露台上,这里视野开阔,直面小区外的一条城中河,还能看到小区里的优美绿化,露台上风很大,吹起了许洛枫和慕小桃的发,他撑着小家伙的腋下将她高高抱起,说:“小桃,这里好看吗?”

慕小桃欢呼:“好看!”

“这是我们的新家。”

“啊?真的吗?”

“真的,是小桃的新家。”

“喔!!好棒”

离开样板房的时候,慕小桃依依不舍,许洛枫抱着她往车库走,慕小桃纠结了好一会儿,小小声地问:“爸爸,我们还能来这里玩吗?”

许洛枫和慕冯樱都愣住了,许洛枫停住了脚步,在慕小桃脸上亲了一下,说:“当然能啊,爸爸和你说了这里会是我们的新家。”

慕冯樱悄悄问许洛枫:“这里的房子要800多万啊,你有这么多存款啊?”

“没有。”他说,“我丰泰铭城的房子卖掉以后能有近300万,卡里还有100多万现金,其他有些钱在理财,暂时拿不出来。首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按揭会吃力一些,大不了到时候我找阿路借一点,慢慢还。”

慕冯樱傻眼了:“干吗要买这么大的房子啊,你丰泰铭城的房子也有100多方吧,足够住了。”

慕小桃一直在他怀里懵懵懂懂地听着他们说话,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许洛枫看着她粉嫩嫩的脸蛋,轻轻地捏了一下,说:“小桃喜欢。”

慕冯樱无语,没想到许洛枫又说了一句更让她无语的话:“过几天我会来交定金,年后签合同前,我们要先登记。你下个礼拜哪天有空,我们跑一趟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慕冯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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