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过六点,冬季空习惯性地醒来,朦朦胧胧地望着天花板,表情略微变得有些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恍惚中,设定好的闹钟猛然响起,刺耳的铃铃声打断了冬季空的思绪。他摇了摇头坐起身来,伸手将闹钟关掉。顿了顿,原本这位生活规律的少年会在一分钟之内整理好内务,但今天他似乎没有的心情,弓着背,双手交叉放在被子上,眼睛望了一眼白色墙壁上一个十分古怪的巨型符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一天了啊,半年多的努力终于可以有结果了。”
星芒市,清晨时分,茫茫的白雾弥漫在整个城市中,置身其中,宛如跌入了一座巨型的迷宫,进入其中容易,想要离开却是困难重重。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鲜有成群结队者,仿佛是这座迷宫的探寻者,却迷失在其中,久而久之,他们便忘却了寻找出口的希望,仅仅在迷宫中麻木的徘徊着,渐渐地变成了一具只会缓步移动的行尸走肉。
拉开窗帘,冬季空从小小的公寓窗口,望着城市的一切,眼神中略微带了些迷茫。是的,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惊醒这群靠着习惯而活着的市民……他迈出了第一步,也即将迈下第二步。可是他也曾想过,即使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成功,将现任市长寂月冷推下台,自己的组织掌握了整个星芒市,那之后呢?要如何将那群市民变成理想中的人类,要如何将整个城市的效率最大化以探寻世间所有未知的真理?
“哼!”冬季空自嘲地笑了一声,拉上了淡蓝色的窗帘,随意地拿起昨天特意准备的面包,吃了两口便扔进了垃圾筒。他正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钥匙,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它扔到了餐桌上。“如果我能够赢得那场决斗回来的话,这个小谜题——用房间里的钥匙打开房门,就当成余兴吧。”
冬季空顺手关上了门,意志决绝,迈开了大步,坚定地走下了楼梯,丝毫不像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年幼该有的天真与稚气,都仿佛在这个沉沦的世界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犹如一名即将上战场的将军,童话中的幻想早已模糊不清,内心中剩下的只有坚定不移的目标、精确巧妙的计算和击败打垮敌人的绝对自信。
这是只有一个人的“旅途”,冬季空原本以为自己将一个人启程前往目的地,可没想到,下了楼梯后,在茫茫的白雾中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今天的雾好大啊!喂,暮春,你听我说话啊!”这个声音甜美中带着一些硬气,冬季空或许至死都不会忘记她的声音吧。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啊,小空下来了。早上……好,小空!”被称为暮春的少年,身穿着一身银白色古典铠甲,率先注意到冬季空,很不习惯地打起了招呼。
冬季空轻笑了一下,开起了玩笑:“打招呼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了,到了今天这个日子,就开始反常了?那你也该洗一洗你那乱糟糟的头发,并好好地刮干净你脸上的胡子。”
暮春抓了抓头,很抱歉似得笑了笑:“啊,忘了。平时嫌麻烦,关键时刻就容易忘记……”忽然他抿了抿嘴,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伸出右手拍了拍冬季空的肩膀。“那种什么话,我是说不来,总之,加油了,小空……嗯,其实就算是失败……”
“喂,你个臭暮春,在触我哥的什么霉头啊!”年纪比冬季空还要小上一岁,正是最初说话的那个人。她穿着极其华美白色的礼服,很少见得挂着一条银色的吊坠,仿佛是要参加一场盛宴。
冬季空微笑着,拍了拍暮春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谢谢。”转过身,面向他的妹妹,他想要说出无数关怀的话语,可最后他摇了摇头,凝望着妹妹的眼睛,说:“辛苦你了……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离开这个组织,回到凌那边去,至少那里比这个组织安全得多。”
如果是在平时,冬季游必定要反驳哥哥,可是在今天她沉默了,她了解哥哥对自己的关怀,她咬了咬下嘴唇,低下了头。一滴眼泪从她脸颊划过,声音细得犹如蚊鸣:“哥,你别去了,好不好?”
冬季空却听到了,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说这个也太晚了。”
“不晚!”冬季游立刻抬起头,伸手想要抓住冬季空的衬衣,可是衬衣的白色布料仅仅划过了她的指尖,她没有抓住他,她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晚不晚的问题,要说晚的话,从冬季空离开家族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晚了。一切都没有退路。
“语梦呢,她没来吗?”冬季空绕过自己的妹妹,走到了一个中年贵妇人的面前。
“她说:这又不是离别,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一定不会输的。”贵妇人身穿着一件古色古香的礼服,手里还轻轻抬着一支长长的黄金烟杆。“冬季啊……”她食指敲了敲烟管,湛蓝的眸子望着冬季空,“一定要回来,这个组织不能没有你。”
冬季空沉默片刻,忽然一笑,环望了周围的三个人,“这是我们终末骑士团四骑士第一次聚首吧。”冬季空退后几步,与三个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严肃地说:“今天——8月18日——我会把这个日子变成新政府成立的纪念日!下面,我下达组织——终末骑士团——最后的命令,首先忘秋兰!”
那位贵妇人很不情愿地举了举手中的烟杆:“在这。”
“秋之骑士,忘秋兰。你的任务是:将组织中所有中、高层的人员转移至圣地,等待我大捷归来的消息。”
贵妇人歪了歪头,十分不情愿地吐出了一个字:“是……”
“春之骑士,暮春洛斯。你带个几个信任的人,暗中监视星芒警局的一切动向,一旦有什么异变,马上回报给忘秋兰。”
暮春站直了身体,行了个军礼,大声喊了一句:“遵命!”
“嗯,等我回来之后,我们的组织将统治整个星芒市。”冬季空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
“那我呢?”冬季游喊住了他。
“你?你的命令我不是下达过了?”冬季空回首,微微一笑。
“什么?”冬季游回想着刚刚的事情,但是其中确实没有哥哥对自己命令。
冬季空摇了摇头,背对着冬季游:“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离开组织。”
“……”冬季游握紧了拳头,低声说,“是。”
“冬季空!”忘秋兰皱了皱眉,将自己的烟杆移至身子的左侧,不解地问道:“你难道非要这样?”
“我……”冬季空没有停下脚步,整个人没入白茫茫的雾气中后,决绝的声音传来:“……没有退路!”
忘秋兰食指点着烟杆,抬头望着白茫茫的雾海,发出一声悲叹。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