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晚之后,流霜接连几日高烧不退,还有一度曾出现昏迷。
欧建培被吓坏了,急忙请来泽川市最好的医生为流霜医治。
只是流霜的这场病真的是来势汹汹,绝非一时半刻就能有起色。到这时候,欧建培也甚觉后悔,他只是憎恨流霜对他的蔑视与背叛,并没有存心要置她于死地。因此,他怀着愧疚之心在流霜的床前衣不解带地日夜守护着。
病重的流霜有时会不停地呓语,断断续续地反复低语着:“爸,妈,我错了,我错了······”
每当这时,欧建培只能心疼地握紧她的手,却不知要怎样才能安慰她?
望着流霜被病魔折磨得日渐憔悴的脸庞,他的眼眶不禁变得潮湿。
昏睡中的流霜突然伸出手向空中乱舞,嘴里恐惧地大声叫喊:“别过来,求求你放了我——”
“流霜,流霜,没事了——”他按住她是手和肩膀,慢慢的,她安静下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出了满身的汗,连发丝也被浸得湿透。
欧建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地帮她擦拭着,默然地自言自语道:“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李嫂,我们离开泽川吧!”流霜无意识地低低呢喃。
欧建培无奈地叹了口气,替她掖了掖被子,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房间。
当流霜真正地清醒过来,已是两日后的清晨。她几经努力才睁开双眼,感觉大脑像混沌初开般混乱。
“小姐,你醒了?”一个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让她的心怦然一动。转过头,一张同样慈祥的脸映入眼帘。
“李嫂——”她虚弱无力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含着惊喜。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李嫂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流霜勉强支撑着想要起身,可随之而来的眩晕使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小姐,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就不要逞强了,快躺好!”李嫂把她按回到枕头上,将她脸上的乱发一一拨开。她的面容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李嫂见了,悲从中来,哽咽着说:“你这又是何苦呢?竟然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流霜双眸紧闭,但是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滚落,刚刚换过的枕头又被浸湿大片。
李嫂任由流霜无声无息地哭泣,她知道流霜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委屈,从成亲那日到现在还不满二十天,一连串的变故几乎让她失掉了半条命。李嫂真的很替流霜惋惜,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只要流霜当初不那么倔强和一意孤行,事情也不会演变到如此地步!唉,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要赶紧考虑今后的出路才是正经。
终于,流霜的情绪平缓下来。这场哭泣虽然耗尽了她身体里仅存的一丝气力,但这样发泄过后,她的精神却好了很多。
“李嫂,你怎么会到欧府来看我?”流霜低声问。
“是欧建培找我来的!他还说以后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真的?”流霜有点意外,她没有将李嫂带进欧府是有她的打算,她知道自己早晚会离开欧建培,若两个人都在欧府多有不便,李嫂在外面到时也好有个接应。
她本想和诩凡一起离开之后再找机会把李嫂接走,可是现在······她还能有机会离开欧府吗?
李嫂倒了杯温热的白水,将流霜自床上扶起,用自己的身体顶住她,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流霜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水,轻微地喘息着。这时,外面响起了炮竹声声,似乎非常热闹。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放起鞭炮来了?”流霜皱着眉问。
李嫂轻叹一声,低声回答:“今天是正月十五!”
流霜听了,心中一凛。这个春节对她不亚于一场噩梦,而今醒来,却还要面对比噩梦还要残酷的现实。
不知怎么,她忽然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内心深处有一片酸涩的柔情越扩越大。她想到了诩凡,每次想到他,自己的心就会有这种酸涩。
她觉得诩凡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虽然看不到,却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此刻,诩凡正在距欧府不远处黯然伫立。他只能这样对流霜遥遥相望,尽管只是隔着一道围墙,与他却犹如千山万水般难以逾越,真是应了那句话:近在咫尺,遥若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