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爹.”
突然间,东方寻的心口涌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起过关于母亲的事,他甚至天真地以为母亲就是挂在墙上是那幅画像,而现在又是一幅幅画像的出现,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没有留下母亲的一个具体的形象?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能为我讲讲关于母亲的一切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现在又去了哪里?”
“你母亲她、她。”那刘姨心中一酸,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你母亲叫傅灵儿,是当年火云教教主傅天威的爱女.。”
他徐徐说来,思绪却被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次冒险却非常浪漫的相遇,尽管在很多年以后,那一幕想起来却依然像是在他左右.。。
当年二十刚出头的东方拓已是令人敬仰的少年英杰,他从小就秉承了东方家族长辈们云游天下行侠仗义的性格。那一天,东方拓在这荒凉的西南之地发现了这个被强大而神秘的结界保护着的狼牙谷时,好奇心驱使他要一探究竟。然而,纵使他修为再高,费尽了心思,终究是突破不了那强大的结界,找不到进入山谷的入口。他在狼牙谷附近一连兜转了好几天,终于看到有人从狼牙谷里出来了,一个是世俗不侵的少女,一个是相伴左右的丫环。
那少女如九天落下凡的仙子,她快乐地舞动着身姿,却没有注意到有一束身影正向她快速地靠近。当东方拓像阵风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时,那少女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突如而来的俊美少年,显然是被惊吓住了,倒是她身边的那个丫环,反应过来了,提剑向东方拓刺来。
东方拓哪里想得到在这荒山僻岭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绝世的女子呀!他注视着那少女,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任凭那丫环的一剑刺来,不躲不闪。
世界上最美妙的事往往如此发生,那痛的眩晕的一剑,那少女痴痴的相望,还有那握剑丫环惊愕的表情,仿佛是前世许下了恒久的诺言,便有了今生的相遇夙愿,不管时光有多长,伤痛有多深,只要看上一眼,便有了永恒。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这是否是心有灵犀?
一个浅笑在彼此的脸上盛开,慢慢的占据了彼此所有的目光。她笑的这么美,那么美,像风轻轻柔柔,像花淡淡凝香。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身边的所有,眼中只有这绝世的少女。
从此,那一眼,便是彼此的永恒,那嫣然一笑,便如花儿在这无边的荒野里美丽地盛开了,时光里的多少次的深情回眸,多么久的旷世守候,都道不尽这一见倾心的温柔!
“从那以后,你母亲和父亲彼此相爱了,但是教主却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世俗也在嘲笑他们。”刘姨说道,“可是,你母亲和父亲都很勇敢,在这谷中待了一段时间后,你父亲带着你母亲离开了这里,直到几年后.。”
她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东方拓,说道:“公子带你回来的时候,我、我还不知道你是小姐的骨肉。”
东方寻一声不响地听着,脸色却变得煞白,有些晕乎站立不稳。东方拓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抱在怀中。
刘姨也大惊道:“这这,孩子,他怎么啦?”
却听东方寻喃喃说着:“爹,我想娘亲,我要娘亲。”
东方拓急道:“寻儿,爹先为你疗伤!”
片刻之后,经过东方拓的一番疗伤,东方寻才恢复了一些。每一次,东方拓都凭借自己深厚的修为,能为东方寻虚弱的身体保的一时的无忧,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无奈之举。东方拓将东方寻的伤势大致地对刘姨说了一下,便礼貌地和那中年妇女道了别,带着东方寻离开了房间。
那刘姨自是对东方寻有百般不舍,只是也不好挽留。
在门口的时候,东方拓回过头凝视着这个和十几年前布置的一模一样的房间,良久回过神来问道:“傅中博,他怎么样了?”
刘姨自是一怔,随后答道:“公子,他、他变了很多。”
东方拓没有再问下去,带着儿子慢慢离去。
东方寻回头望着那个陌生的,梦里却仿佛到过无数次的地方,在他有些迷茫的心里产生前所未有的悸动,冥冥之中他似乎还听到了一声呼唤,那千千万万的心绪也在这一刻变成一个声音,哽咽在喉间:娘!
待到他父子俩走后,那刘姨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道:“小姐,你一定要保佑孩子平安无事,早点好起来!”
火云教里虽然像迷宫般,但东方拓对此地却轻车熟路,一路上几次与那些守卫巡视迎面相遇,但都是巧妙地躲过,在这里,以他的修为对付这些教徒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但他却没有对他们动手。
离开火云殿,他带着东方寻御剑飞行,想直接离开狼牙谷,只是飞行了一段距离,东方拓突然感觉到四周有一种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将他向下压迫,而且不知道那股力量从哪里而来,更奇怪的是他越用劲,那股力量就越强大。
以东方拓一向强硬的态度,他绝不会因此而束手待毙的,但看着在自己结界保护下的儿子似乎仍然难以承受那巨大的压迫感,只好先落回到地面去。
他们所站之处竟是风波亭。
一壶香醇,一个驼背老人,一个白衣青年。
东方寻冷冷地看着那个白衣青年,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因为那一巴掌而记恨他,只是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依然是沉重
笑!一种难以被理解的笑!
他的猎猎白衣,以及他的笑在这空气里都显得特别的压抑。
“十几年没有见面,你已经长大,能独挡一面了。”东方拓说道。
“十三年!多么漫长的时间!有些人过的很好,而有些人却过的不那么的自在了。”驼背老人为他又满上了一杯,而他说话的口气却显得极为的平静。
东方拓却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了那深深的仇恨之意,如尖刀般刺来,他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耿耿于怀,不能忘却。”
“过去了?能过去吗?你知道姐姐当年是怎么死的吗?我父亲至今下落不明,你觉得这一切能轻易过去吗?”他的声音有些变了,更加多了几分恨意。
“灵儿当年用自己换取了你的生命,并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当中,你这样做不是让她白白牺牲吗?”东方拓顿了一下,说道。
“姐姐一直在等你,等到绝望自杀,而你为什么迟迟不来?”傅中博冷冷地说着,那喝进去的香醇却烧红的仇火。
“当年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你父亲在中原的大本营已经失势,本来我和灵儿约定,她来找你而我去找你父亲,半月后来狼牙谷相会,只是我晚到了两天,没想到为时已晚。”东方拓口气竟是有几分山风的悲凉。
“你不知道那几日我们有多难受,姐姐告诉我说,我要活着,因为我是家族的希望,而她,她在这世界上已经有了延续自己希望的人,就算死了,她也不后悔,最后她一个人引开那些仇家,毅然决然跳下了万丈悬崖,骗过了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我才躲过一劫。”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安然泰若,甚至开始悲呛而泣。
“灵儿为了你,她是心甘情愿的。”东方拓看了看仍然有些虚弱的儿子,黯然道。
“可是,为什么你带她离开了,又要让她再回来?”傅中博的声音变得很大,像是怒吼,已全然不是那个风波亭中临危独饮的雅公子了。
“因为她也爱你。”东方拓道。
“爱我?”他的双眼突然变得通红,周围的空气变得密集起来,沉重而压抑,“姐姐的死是你引起的。”
东方拓感觉到那股力量猛然增强了好几倍,心中大惊,将宝剑祭出悬在东方寻身前。东方拓的剑名曰白龙,以龙渊之水所淬之,离鞘有如白龙腾起,乃气势磅礴之剑。此时,白龙发出了白光,白光一层胜过一层,对东方寻形成一个白色结界,而东方拓自己却依然置身在凌凌杀气之中,看着那一道道的诡异杀气,惊愕地问道道:“你修炼了火云秘经?”
可是,傅中博现在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已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随着他的双手的变化,附近那些怪异的雕像如活灵一般吐出了火焰一样的烟云,幻化成无数张着血盆巨口张牙舞爪的异兽,似乎片刻间便会将东方拓吞噬了。
东方拓却早有准备,等那些异兽靠近身边时,他便快速地旋转起来,强大的离心力竟将那无形的力量化去一大半,而同时双手几个手势变化,一道白光似把利剑般化开了那团火焰,抽身退后,立住了身形。
傅中博修炼的是火云教的独门秘籍火云秘经,修炼之时必须饮活人之精血,残忍狠毒,令人胆战心惊,修炼所成虽功法强大但必会自毁其身的,而火云教的昭著恶名大都也因此而来。他刚刚所使出的几手,正是化天地戾气为凶杀,是威力强大且极为恶毒的招式。
东方拓心里自然明白这狠毒的招式,但他更没有想到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傅中博火云秘经的修为会如此之高,自己刚刚险些由于轻敌而吃了亏,尽管如此,他心里也万万不缘也不能对傅中博下重手,毕竟他们之间曾有一个彼此都爱的人。
“当年确实是你父亲修炼火云秘经走火入魔,残杀生灵,暴虐无道,才引起众人的讨伐,你重走你父亲的老路,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灵儿!”
傅中博突然狂笑一声,道:“总有一天,我傅中博会重返中原大地的,这天下终究还是我火云教的天下!”
四周凶煞邪戾,风卷仇恨,杀气如风。
东方寻却这时吃力地站了起来,穿过了那白色结界,身子在微微的颤抖,显然走出了白龙剑的结界对他来说要承受极大的痛苦,甚至是会生命危险,但是,他依然紧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东方拓见状赶紧制止了他:“寻儿危险,不要走出来!”
却不料他已经走出了结界,对着雅傅中博嘶声竭力地喊道:“舅舅,你是我舅舅.。”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竟是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接着一阵昏天暗地的眩晕,摔倒在地了。
他这一口鲜血吐在了胸口的古玉上,然后,只见那殷红的鲜血渐渐地融入到古玉之中消失不见了,而那古玉却依然月白如洗,隐隐之中竟如有了气息般,散发着灵气,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点。
东方寻这一变故,却制止了一场战斗,而这一次的狼牙谷之行,也将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