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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钱就别充胖子

七道冲天光柱刺破苍穹,将泼墨般的浓云拨开,露出了七颗闪烁的星辰,吞噬着这冲天而起的七道光柱。

白日见星辰,当是万世奇景,但整个大陆上的生灵,心中却充满了惶恐和惊惧。

虔诚的信徒趴伏在地,口诵真经,祈祷神灵庇佑,低低的呢喃从四面八方交汇在一起,越来越响,如仙音临尘,如大道轰鸣。

仙陨山脉中,地动山摇,狂风骤起,落叶如怒海中的扁舟在山林中呼啸波动,在这股状如灭世的波动中,大地的深处,突然间响起了轰鸣的震颤音。

彷如沉睡在地底千万年的凶兽突然间苏醒,又如海中的鲲鹏振翅欲飞,随着这种震颤越来越剧烈,仙陨山脉的地势,突然间诡异地变化起来。

“呦……呦呦……”趴伏在地的九色鹿猛地站起来,警惕地朝天空看了一眼,随后极快地低下头,用雪白的鹿角轻轻拱了拱早已经被这天地异象震撼得呆若木鸡的苏湛。

“跑!”

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的苏湛就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直安静站在树干上的粗布身影也动了。

但就在她足尖刚离开树干的刹那,那面纱后的神情却骤然一僵,如潭水般安静的眸子,出现了浓烈的慌乱。

“糟糕……竟然连体内的灵气都被压制住了……难道是守护皇陵的斗转星移大阵被这天地异象激活了……”女子一声苦笑,本可以如蝴蝶般灵动的身躯,骤然间急速朝着地面坠落。

“阿湛,小心……”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轻呼,女子便昏死了过去。

呼声随着山风吹散,旋即便被越来越响的震颤声淹没殆尽,早已经坐在九色鹿身上狂奔的苏湛疑惑地转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终究只看到了灭世般的山摇地动。

东边的山林中,锦衣的苏家三公子在肖管家的保护下亡命狂奔,慌不择路,阴冷的眸子里早已经被畏惧死亡的情绪所占据,在这大自然的无边伟力面前,人,终究是渺小的。

粗布衣裳的女子恐怕没有料到,她和吴越无意间开的一个玩笑,马上就要变成了现实。

九色鹿凭借着躲避危机的敏锐,第一时间判断出,在这地动山摇的山脉中,平日里那被九曲镇居民和山脉中生灵视为禁区的深处,才是此刻最为安全的地方。

而苏家三公子带着那十几个精壮的猎户,在慌不择路间,渐渐地迷失了方向,被无形的宿命力量牵引着朝山脉深处跌撞而去。

“咦,那是什么?”亡命奔行间,苏广的眼中突然间爆发出了夺目的精光。

山林中,一抹九色光晕一闪而逝。

“是九色鹿……”

“没错,我看清楚了,真的是九色鹿……”

“老天庇佑啊,这下我们有救了……”

“不过,我怎么觉得九色鹿上还有一个人?”

“不可能,九色鹿最为通灵,又怎么会被人类驯服?”

“千真万确,的确好像是有一个人骑在上面,而且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四散在周围的汉子们激动无比,身为在大山中捕猎多年的猎人,他们的眼力显然比苏家三公子还要好得多,而且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在短暂的激动后,他们很快便判断出了九色鹿消失的方向。

“追……若是今日能够抓到九色鹿,之前的冒犯本少爷不仅不会追究,还每人打赏你们十两银子!”苏广哈哈大笑,率先冲了过去。

“追?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逃命吗?”汉子们一阵惶恐,感受着摇晃得越来越剧烈的地面,看了一眼通往山脉深处的方向,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只是,一想到十年银子就是他们辛苦一年才能赚取到的,而且,若是抓不到九色鹿,就算能够逃出这险境,恐怕回去也活不了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无论怎么选,都是百死一生。

在生死之间,人往往会听从内心的侥幸,做一回孤注一掷的赌徒。

看着即将消失在他们视线中的苏广,想到那阴冷的目光,汉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一窝蜂地追了上去。

对于这身后发生的危机,苏湛全然不知,他的头紧紧贴着九色鹿的脖颈,斜望着天空中那依然震慑心魂的异象。

那七个墨云凝聚的漩涡,就像是一个吞噬光亮的妖兽,疯狂地吞夺着冲霄而上的七道光柱,其内的七颗星辰,开始闪烁起耀眼夺目的光彩。

大地深处的轰鸣更甚,随着光柱渐渐黯淡,那七座山脉竟然开始下陷,它们所围拱而成的山谷,却渐渐地隆起。

天际,一道金黄如弯钩的闪电撕裂了浓墨乌云,猛地劈斩而下。

“喀喇……”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道惊世电弧宛如一只利剑,竟然直接将那隆起的地势劈了开来,但那隆起之势却无法停歇下来,在这股天和地的无上伟力同时作用下,山谷被生生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而这条裂缝,对于奔行而来的九色鹿和苏湛来说,简直就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

“呦……”

九色鹿骤然间抬头,低沉却近乎咆哮的愤怒随着鼻息间的热气飘散在狂风之中。

“哈哈,连这天都是相助于我!”

身后,传来了一声得意的狂笑,苏广看着被深渊所阻挡住的九色鹿,眉眼间满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在他的身后,十几名身强体壮的猎户气喘吁吁地围拢了上来。

“阿湛……”

一名眼尖的猎户首先认出了对面的少年,惊慌而又不可思议地喊了出来。

“阿湛,真的是阿湛,我就说刚才怎么会看起来有些熟悉……”

猎户们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山脉的深处,竟然能够看到镇子上的少年,而且,最让他们不解的是,苏湛怎么会和他们要抓捕的这只九色鹿在一起。

“铁元叔,张五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湛看着对面的猎户,也是颇为惊讶。

“阿湛?”苏广眉头微微一皱,颇感兴趣地打量起对面的少年来。

“少爷,这小子名叫苏湛,三年前来到咱们镇子上的,那个时候少爷您早就去了青州,没见过也是正常的!”气喘吁吁的肖管家凑到了苏广耳边,低声禀告道。

喘息的热气混合着喷吐的口水,落到苏广的脖子上,令后者厌恶无比。

“既然是镇子里的家伙,那就好办了,”苏广伸手将肖管家推到了一边,盯着前方的苏湛,以一种上位者的命令口吻呵斥道:“小子,将那九色鹿给本少爷送过来,重重有赏!”

苏湛虽然脾气极好,但也不是对什么人都好,本就看苏广那样子不爽,此刻明白对方是在打小九的主意,哪里还有好脸色。

他决定好好戏弄一下对方,所以,苏广的话音刚落,他便如小财迷般眉开眼笑起来。

“你说的可是当真?”

“本少爷什么身份,有必要骗你吗?”苏广一看有戏,倒也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赏我多少啊?”苏湛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笑弯成了初月。

“十两!”苏广耐着性子回答道。

“太小气了,再加点!”苏湛搓着手,一副财迷样的讨价还价。

“你吗的!”苏广在心里鄙视地骂了一句,在九曲镇,还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讨价还价,对于他来说,这已经不是多少银子的事情了。

但想到九色鹿马上就能到手,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爽,沉声道:

“五十两!”

“五十两啊?”苏湛似乎被打动了,低下头扳着指头算了起来。

“怎么样?五十两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你好几年吃香的喝辣的了!”苏广继续诱导道。

“我决定了……”苏湛猛地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苏广,道。

“有戏!”苏广心中狂喜,内心深处却满是对苏湛的鄙夷,“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五十两还是太少,你再加点!”

“噗”,猎户中,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肖管家都差点忍不住,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立场,他很快就忍了下来。

苏广面色骤然间难看到了极点,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那个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的少年,声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怕到时候你有钱没命花!”

“有没有命花那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倒是我要提醒你,没钱就别在这里充胖子!”苏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眉眼间的笑意毫不掩饰地充满了嘲讽。

“小子,怎么说话呢,别不识抬举,这可是苏家三少爷!”一旁,肖管家也忍不住了,他知道,无论如何这个时候自己该说话了。

“苏家三少爷?”苏湛渐渐收敛起了笑容,摆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屈服让步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再次笑了起来,极为自然地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了!”

“你……”肖管家还要喝斥什么,却被苏广摆了摆手制止了。

他就算是再蠢,现在也明白过来了。

苏湛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九色鹿交出来。

“你们,一起上,给我把那小子和九色鹿一起抓过来!”苏广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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