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顺利的进了韩承音的房间,至于那个条件,他说先存着。我不是个忘性大的女人,我是记在心里的。
我把事情的始末在韩承音炽烈转化为些许失望的目光下说完了,我猜,他以为我是来说那个他想要答案的。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好。”
不知为什么,他说的,我都认为是承诺,我都信。是他眼中的霸气镇得住我么,也许是别的什么。
再回到家,父亲身边的小厮叫我过去,我以为他还要劝我放弃对战佩姨的事情。只是这回我错了。天底下哪一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儿女,何况他这么爱我母亲,怎么可能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受欺负。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那双苍老的眸子我只看了一眼,他说要是对我太好,将来他走了,我才会更受人欺负,如今母亲的死是追究起佩姨,莫奇将来继承了家产肯定是要翻了天的欺负我。
我憋着泪,愣是没哭出来,“那母亲就白死了?”
父亲避开我的视线,仰头看着外头的天空,一脸舒缓享受的像是要……升天了一般。我不知道外头究竟有什么,我怯怯的瞟了一眼,灰压压什么也没有……“这些年来,你佩姨对我还不错,哪天我要是去了不会丢下她的。前些日子,城西刘家的儿子刘伟民留洋回来了,岭安正值战乱,快些你母亲的丧事办完,咱们就跟他们吃顿饭吧。”
我听出他的意思,他会想办法让佩姨给他和我母亲“陪葬”,而我,要在他有生之年被他嫁去他认为很不错的人家……可是,韩承音……
“父亲,前几日母亲与媒婆商议了,母亲的意思……是那韩承音。”我原以为,把这事当成母亲的遗嘱说与父亲,父亲定是会同意的。
他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咚咚响声惊了我,“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你私自说书,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的?我晓得你欢喜韩承音,可他是军阀!谁知哪****死在外头,你可就要守一辈子寡!”
“我真的……父亲,您……”我支支吾吾也不知到底中了什么邪,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
“明日刘家来吊唁,我就与他们说定去。”听他这么坚定的说法,我晓得,这事……没有办法再改变了。
我晃着神走出来父亲的屋子,我的脚步怎这样重了……韩承音,我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为什么此刻我难过了,是真的因为我欢喜你了么?我才与你见了几面……不是的不是的,你也是欢喜我的,我救了你的命的,我们有了感情的……
韩府。
“哥,气死我了!那小镇长是个没作为的怂包,他告诉我真正对我们打黑枪的人居然是……居然是……”韩承继解开领间的第一颗纽扣,“你猜猜看倒是?”
韩承音卧坐在床边,凝眉深锁,淡淡的吐出三个字,“黑老邪。”
韩承继满脸佩服,“就是他!前几日看他还蛮顺眼,怎晓得是个畜生!他打我们黑枪不就是至他自己的家和整个小镇于危险之中么!那冯旭荣不是什么好鸟,别人家的不说,怎么可能会放过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
“哼!”韩承音听他说及黑婉婉,气的不打一处来,连受伤的胸口又轻微渗出血来,“他家的妾室下毒害死了婉婉的母亲,她父亲竟不予她做主。”
“哦?这么说今日她来找你是为了这个?……”韩承继也算有良心的汉子,他有些后悔,自己竟还提出条件才带她来见哥哥,本就无助的来求哥哥的,还被自己这么调侃,她心里定是难过的要死。
“听你的意思你也碰着她了?你跟她说什么了么?”
“哪里说什么,我只明白了真相是真的碰着真的,假的碰着假的了罢!”韩承继利落的掩盖了过去,叮嘱韩承音盖好被子养好伤便躇躇的跑出去了。
好容易等到次日天亮了,韩承继整理了衣帽带着一盒唁礼便跑出去了。黑家大宅很好找,喇叭鸣叫,门口高挂着白绫之处便是了。
他也不晓得怎么这么冲动的跑来了,他只是想看看黑婉婉,并告诉她昨日的条件不作数的,只是开个玩笑。明知道这个理由是假的,他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门口来吊唁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为了节省时间每个来的人都把吊唁礼放在门口的屋子里,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与黑家有交情的进去看两眼就走了,没交情的放下东西就走。一身丧服的门童扯着长长的声音叫着,
“李镇长吊唁!”
“吴老爷吊唁!”
“刘老爷吊唁!”
好不容易捱到韩承继,等不及门童拖拉的问候,草草在纸上签了名字就跑了进去。身后甩着长长“韩督军吊唁!”细长的声音直到堂屋……
我与黑莫奇带着孝同跪在一侧给来吊唁的客人回礼。父亲给我介绍了刘家父子,我眼睛累得很,也未仔细瞧清那刘伟民的长相,我只晓得就算是眼里瞧得清,心里恐怕未必纳得下。因是战乱,丧事也不是什么人人欢喜的好事,来的人极少,父亲就拉着刘家父子去会客厅说话了。我就知道他们要说话的内容,本是母亲去世的伤心日子,再加上父亲如此心急要将我嫁出去,我心如死灰的跪在那里低头压着一连串的哭腔。直到听见“韩督军吊唁”这几个字,我猛抬起头,像是脑子里供血不足足足晕眩了好一会儿。可我也看清楚了,来人不是我的救兵,而是假韩督军……
“婉婉。”
他给母亲举了三个躬,我也回了三个礼。可他拉着我的手不似一般亲昵的唤着我的名字,我才与他有多少的交情?好吧,我承认他比韩承音碰我的地方更多……
“韩督军可有吩咐?”我沙哑的问着,顺便抽出了我的手。
“婉婉,现在可方便与我借一步说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不是说着玩的,说不定是代替有伤在身的韩承音来说话什么的,我吩咐黑莫奇代我回礼给客人,便与他走了。
“对不起……”他又将我的手撰在手心,“昨日我并不知道你母亲的事,否则怎么也不会跟你开哪种无稽的玩笑的。今日我是代替哥哥来的,他有伤在身不便走动,他把你的事情交代给我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凶手绳之以法。”
我见他说的很是认真,并没有昨日那种放荡不羁的样子,只是……韩承音未到,我的心始终是放不下的,要是今日父亲与那刘家父子把话都提了……恐我只得嫁了,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没关系,昨日之事我也压在别处给忘了,真心谢谢你来吊唁,只是我母亲的事……你跟韩承音说一声作罢吧,我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他握着我的手也不松开,我吞吞吐吐心心切切想要求他再让我跟韩承音见一面……没想到这一幕竟让从会客厅出来的父亲与刘家父子瞧见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做什么?”父亲急忙冲过来拽开我,刘家父子也急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