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几日,转眼已是承熙十年的春日了。只是兵部再如何调兵遣将,我方始终战况不利,除却京城与附近几个州县,其余国土尽数为敌军所攻克。
这一夜,月色朦胧,我正携了揽月、纤云、启霖自太后的寿康宫请安回来,只见一道身影斜刺刺从我们面前闪过,钻入附近的花丛中。
启霖到底年幼,险些吓着。
我遂朝花丛喝斥着:“谁在那里。”
周遭静谧一片,只余黯淡月穿过亭台花树照下来,愈发显得诡异。
我有些不耐烦,遂又沉声喝斥:“再不出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花丛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这才钻出一名着湖水绿的年轻宫女。
那宫女背了一只包袱跪倒在我们跟前,磕头如捣蒜,“贵妃娘娘饶命啊~~”
我看左右一眼,问那宫女,“你是哪个宫房的?你背了包袱想去哪儿?”
那宫女这才诚惶诚恐地看着我:“奴婢名唤茯苓,在四执库当差,这几日听闻我军节节溃败,而夜郎大军势如破竹,不出一月便会包围京城,兵临城下。奴婢不想枉死,是以这才漏夜出宫。”说着她解下身上包袱,“这些都是奴婢自己的东西,奴婢不敢夹带私逃,还望贵妃娘娘饶命啊~~”
我叹息一声,对半夏道,“本宫知晓了。你且回去吧。你既已打定注意出宫,本宫自会成全你。”
“娘娘,这是真的吗?”茯苓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你且先回去吧。记着,今晚的事不可向旁人提起,否则,你就别想着出宫了。”
茯苓感激地迭声应承下来,朝我感恩戴德的行了礼,喜滋滋的回去了。
启霖小声问我,“芳母妃,您真的要放那宫女出宫吗?”
我如和煦春风般朝他微笑,“这是自然。”我看着迎春、咏夏她们不解地注视于我,我遂徐徐启齿,“既然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与其强留她在宫中做差事,倒不如放她出去,也省得宫里那些宫女人心不稳。”
薛赏冲我笑着:“娘娘是体恤咱们这些奴婢呢。”
我莞尔而笑,对她吩咐着:“明日你去四执库那里走一趟,就说那茯苓身染顽疾,不宜在宫中当差,好好打发她出宫回乡便是了。”
薛赏点头领命:“是,奴婢知道了。”
此事不提,日子一天天过去,悦嫔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连她与庞良媛、福嫔几人私下里也常窃窃私语,说若是国破了可改如何是好,我听着了,也时常训诫几句,只是到底难以奏效,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一时间,宫中诸人皆无半分心思当差。
这一日,我正陪着启霖在书房练字,小安子打个千儿进来:“回娘娘,方才紫宸宫的小蔡子来请娘娘过去呢。”
我闻言,右眼皮不住的突突跳起来,“嗯,本宫这就去。”说着,我嘱咐启霖好好练字,携了薛赏与迎春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