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蓝跟着队伍展开救援。每每救出一位生还者,内心都被震撼激荡一次,但所有思绪在脑子里也仅仅只有半秒钟的停留,接着又开始投入下一个救援。十几次下来,他已满头大汗,体力明显不支。
在一堆废墟的斜坡上,传出一声虚弱的声音。蓝将耳朵贴在石板上努力听下面的声音。
又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他立刻像发现了宝物一样两眼放光,一边大声呼喊,一边试图搬开石板。石板又厚又重,岂他一个人能及。他尝试移开旁边粘着着混凝土的砖石,透过拳头大的洞眼看到一个小女孩的头。女孩面部朝上,头被厚重的泥土包裹,看上去很虚弱。
蓝向远处的救援队示意发现幸存者。
恶魔似的撼动到底将多少人埋在废墟之下,救援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救援人员早已疲惫不堪,却一刻不曾停歇。
“妈妈……我害怕!”女孩用沾满泥土的嘴唇发出声音来。
“救援人员马上过来!你要坚持住!”
眼看女孩愈来愈虚弱,可救援队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无法赶到。
他俯身趴下,用手迅速将旁边的瓦砾刨开。尽管双手被碎石磨破,划破,伤痕累累,满是血迹,他也无暇顾及,只是拼尽全力清除女孩身旁的废墟。又咸又涩的汗水划过他英俊的眉,刺疼了眼睛。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活着出来。
终于,女孩勉强露出头来。
在女孩裹着泥土的脸上,依稀渗出几行泪痕。蓝小心翼翼将她脸上的泥土拭去,这一刻,他似乎能感受到废墟之下,她曾经历过的恐慌和害怕。
“请你一定要坚持住!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看到眼前的一幕,蓝心急如焚,不由得红了眼眶。
“……后背。”女孩嘴里痛苦地挤出两个字。
他试图跟小女孩聊天,希望她保持清醒。
“你叫什么名字?”
“……林……”女孩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我去拿水,马上就回来!”他一溜烟儿地跑下废墟。
蓝轻轻拭去她嘴上的泥,把矿泉水瓶放在她嘴边,试图让水沿着嘴角流进去,可是水又不如愿地流了出来。
蓝抬头喝了口水,不假思索地俯下身用嘴将水送进小女孩的嘴里。一口……两口……三口……
突然,一阵摇晃,一声哐嘡。
接着,周围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快到平地上!快到平地上!”
短短的小半天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余震。看着眼前开始稍有活力的小女孩,这一次,他真的不想逃开。
他用身体护住女孩的头,直到摇晃消散而去。
然而,女孩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痛苦,双颊使劲抽搐着,眼角滑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好疼,后背好疼……”
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疼痛,顿时胸口像被巨石击中一般,阵阵闷痛在胸膛里迅速扩散开来。无论多么焦虑和心疼,而他却只能用两只手掌捂住小女孩巴掌大的脸,希望这样能让她好受些。回想起来,自己上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妈妈去世的时候。
蓝嘶哑着声音朝不远处大喊,情绪激动,脸部的肌肉几乎扭曲变了形。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闻声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询问了小女孩的情况后,便拿起工具准备将石块撬开。
“快来帮忙!”士兵小哥厉声道。
可仅凭他们的力气也只能将女孩两边的石块清除,正中的厚重石板依旧死死压在她的身上。士兵一鼓作气向上微微抬起石板,蓝则顺势伸进去双手,抓住女孩廋薄的肩膀试图将她拽出来。
蓝一脸释然,女孩动了......
小女孩趴在担架上,鲜血侵透了衣服,整个脊背血迹模糊,触目惊心。在被抬下废墟之时,她却抓住蓝的衣袖不肯放手。
“林夕……双木林,夕阳夕……”
“杜蓝泽,叫我蓝。放心,我一定去看你,在医院等我。”蓝安慰她,希望能给她勇气和希望。
蓝向医护人员打听了医院名字。只见女孩嘴角上扬,被送上了救护车。
这时,一辆载着救灾物质的大型卡车与救护车擦身而过,车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晟辰集团”。
看到车上的几个再熟悉不过的大字,蓝嘴角微扬,露出笑意。举国上下,团结一致,抗震救灾。突然,心间生出一种会心的触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映射出的最自然最基本的人性的感动。
夜幕降下来,周围一片漆黑,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密密麻麻落在军绿色的帐篷上。灯光下,蓝和士兵小哥并排坐着。
“白天的时候多亏了你。”蓝使劲揉搓额头说。
“嗨……”士兵五味杂陈,面对一天中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生命,庆幸又惋惜。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李琰。”
“杜蓝泽。”
刚刚话罢,蓝的手机响起,一接通就传来男子的逗趣。
“Oh,youarestillalive,Isawthenews.AreyouOK?”
“I’mnotdead,yet.”
“Cassiawantsyoutoknowthatshe’sworriedaboutyou.”
挂断了电话,良久,他打开信息将“I’mOK!Don’tworry!”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