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过后,在络腮胡老板的建议下,两人走到客栈外散步。从前院的小花园到碎石小径,到格桑花海,再到黄绿色的草坪,最后沿着溪流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有时十指紧扣,有时忍不住拥在一起。
“客栈的老板简直是个话痨,不过,我还是喜欢他。”Gal说。
“独自一个人呆得时间久了,要么不再想与人相处,要么像他一样,抓住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人说个不停,渴望沟通,向别人表达自己,就像渴望被爱一样……”
“就像渴望活下去一样。”Gal突然打断蓝,眼睛直视着他。
蓝上前吻住了她的额头,低下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姓伯,陕西人。”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吧台的照片,照片里的其中一个女人是公司的客户,我想他们应该是兄妹关系。”蓝边走边说,“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去拜访过这个老板,但一直约不到他。后来听说在他婚礼的前几天,未婚妻遭遇意外去世了,之后他便离开家隐居在了山里,小她两岁的妹妹继承了家业,也就是照片里的女人。”
“他口中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好奇……”话罢,Gal的声音霍地变得低沉下来。
蓝定睛看着Gal,只见她下巴和嘴唇颤抖着,转头望着客栈的方向,却辨认不出她的眼睛到底在盯着什么看,只是目光发散地注视着视野里的一片景物,像是漫无目的地找寻什么,最终却一无所获。Gal又消失了,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林夕。
蓝默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午餐怎么样?”
“只喝到了汤。”林夕头也不回地答道。
”没关系,相信晚餐也一样丰盛。”
林夕微微笑了笑。
“林夕,我会说服Gal去美国接受治疗。”
她没做任何声响,只是轻晗着头。
蓝牵起林夕的手又继续向前走去。
许久,他们离格桑圣域客栈越来越远。
“或许,老板的归属属于这里。”Gal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她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用手抚了抚地上的草儿说,“这里是我的终点,旅程的终点。”
一阵和风吹来,撩起她脸颊的发丝,眼角的痣暴露在明亮的太阳下。
她继续用手抚着草儿,不紧不慢地说:“我会配合林夕接受治疗。”
良久,蓝只是呆呆地注视着Gal,她看上去那么安静从容。过去的日子里,对于身边的人,他从来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只是默默地接受他们一次次离去,而终于想与挚爱的人相守终老时,却发现自己的选择依旧是那么苍白无力,丝毫不起任何作用。在Gal离开的那天,他才意识到,那样的建议对Gal来说是多么残酷,简直是要强行结束她的生命,剥夺她活下去的权利。而现在,他也只能走下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爱你。今后剩余的生命,我想和你一起度过。人,一生中遇到一个能让自己有这种想法的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想珍惜。”蓝顿了顿又说,“谢谢你,Gal。”
Gal只是笑了笑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