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走了两个时辰后,最后停到了云陀山庄的大园子里,黄知敏还没有下车,已经有人前往通知方太太,台阶上的众婆子丫头,已经恭候在正厅大门,迎接黄知敏。
黄知敏扶着二娘的手进了正厅,看到方太太穿着家常打扮,挽着云髻。她笑着从首座上走了下来,黄知敏正欲行礼下拜,方太太早已扶起了黄知敏,笑着道:“知敏,坐了半天的车,也累了,这些繁琐礼节就免了吧,一路上可都还好?”
“回干娘的话,一路上干娘派的人都保护周全,知敏也没有什么不好。多谢干娘惦记着。”黄知敏点头说道。
方太太携着黄知敏的手,又细细打量了一回,笑道:“那就好,对了,干娘在你去普济寺参拜的时候,给你栽了一件新衣裳,你过来看看,是否合意。”方太太拉着黄知敏坐到上首的大师椅上,又从身边的丫头手中接过一套蓝湖色的衣裙,说道:知敏,你看看,这手工,这面料…”
黄知敏面露欢喜,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用纤纤玉手去触摸那蓝湖色的缎绫长衫,蓝湖色的长纱裙边上还绣着几朵淡淡的紫色小碎花,淡雅中透着高贵,这衣服的手工不像是出于一般人家的作坊绣工,绝对是富贵人家上乘的手工。
“知敏,你看,这件衣服如何?”方太太笑着问道。
二娘代黄知敏接过方太太手中的衣裳,还深深地福了一福,说道:“谢谢太太的赏赐,我家小姐看着喜欢得说不出话来了呢?”
黄知敏红了脸,也走过来行礼道谢道:“多谢干娘费心,知敏很喜欢。”
一旁的悦琳心里纳闷得很:刚刚才准备销毁那件蓝湖色的衣裙,现在这个方太太又送上一件同等颜色,款式相似的衣服,却是为何?难道那个挺尸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方仪明?”悦琳这样一想,心里大惊失色,但再看看方太太的眼神,却漾满了欢喜和关心,绝没有异色。
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悦琳撇着嘴摇头,不管了,先静观其变,看着再说。
“你回来也乏了,今晚就在屋里用膳吧,就不用过来请安了。“方太太笑着说道,她又回过头来,对着底下的丫头婆子说道:”你们都小心侍候了。“
众婆子丫头都笑着回道:“太太待小姐的好,我们都有眼看着,哪有不尽心的理。”
黄知敏也是坠进云里雾里一般,总觉得从普济寺回来,这个方太太对自己客气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怪怪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回到厢房里,黄知敏对二娘说道:“二娘,你看到了没有,太太只管客气,搞得我不知怎的?”
“小姐,太太对你好,也是你的福气,你就不要想得太多了,我们趁早打点一切,尽早出发上京都吧。”二娘劝慰道。
“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能去京都,你老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太气人了!”悦琳大叫起来。
二娘又愣住了。
悦琳又说道:“罢了,我跟小姐上京吧,娘你就留在云陀山庄做你的姨太太。”悦琳说完,又朝二娘笑了笑:“有我在小姐身边,娘你只管放十二分心。”
没有办法,普济寺一行,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了赎罪,我就跟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走一趟吧,不然,我也说不过去的。悦琳心里坦白道。
二娘听了,不觉点头,她又想起死去的黄家老爷太太,早又泪流满面,叹道:“悦琳能在小姐跟前服侍,也是她的福分,但是,二娘不能在小姐身边尽心,总觉得对不住死去的老爷太太啊!”
黄知敏听到黄家老爷太太的话,已经泪眼朦胧,满怀心事。
少顷,二娘又拭去泪水说道:“小姐,你先去歇息歇息,等我把那蓝湖衣裳给改了,我再陪小姐说说话儿。”
黄知敏也觉得累了,就依言歪在床塌上,闭目养神起来。
悦琳净瞧着二娘做针线儿,甚觉无趣,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带回来的银项圈,她从包袱里找了出来,左瞧右看的,谁知让二娘看见,她说道:“我前阵子听妙儿说过,云陀山里的李师傅是个出色的手饰师傅,你拿这个项圈子给他看看,能接回来不,不行,就把你娘这银琏子拿去,把那锁子给挂上了。”
悦琳听如此说,由不得自己,本来她打算好了,这项圈子坏了,就让它坏掉好了,正好不用再挂这劳什子了,挺累人的。谁知这老娘是三句不掉本行,银锁傍身,就如死去的老爹在身边一样。
话说,那个爹也是个没出息的,干什么不好,用这个又重又难看的项圈束着我?
悦琳忿忿地接过那银琏子,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时,悦琳来到云陀山向北的一个院子里,院子里安静又清雅。悦琳走了进去,有两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坐在石阶上,乜斜着眼乱恍,直打着磕睡。
悦琳走近一个丫头跑前,悄悄地笑道:“妹妹,你正经睡去罢,摔了可是大事。”
那丫头睁眼一看,见是悦琳,忙走起来,揉揉眼睛,笑道:“原来是姐姐来了,姐姐是找李师傅吗?”
悦琳点点头,拿着手上的银项圈摇了摇说道:“不小心摔断了,我娘让我来找李师傅,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小丫头忙往里面通报李师傅,又急急跑出来,笑着道:“李师傅让我请姐姐你进去呢?”
“谢谢妹妹了,姐姐先进去,回来再找妹妹说话儿。”悦琳也不客气,三步作两步就掀帘走了进去。
李师傅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四十来岁的女人,她满面油光,说话利索,总是直来直去的。悦琳很喜欢像她这样豪爽的性子。
“琳儿,你这丫头,这次来找你李嫂子,有什么事?”李师傅正在摆弄着一枝金澄澄的步摇珠钗,悦琳看到那黄金的东东,很是好感,眼睛里发着精光。
李师傅看到悦琳这般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来拧了一把悦琳的脸,笑道:“看什么呢?这是给你家小姐的嫁妆呢?”
“老爷太太对我家小姐太好了,我心里感激得很呢?”悦琳眼睛依然停留在那枝金钗上,抹抹口水说道:“李师傅,这金钗很贵重吧,光瞧着就知价值不菲。”
“那还用说?”李师傅自豪的表情,说道:“也不看看是谁给的,还有,经过我手里的都是好东西。”
“那当然,李师傅是什么人啊,云陀山的主子也对你礼敬三分,你的手艺,可是响当当的,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那些名贵的手饰是出自皇家大师之手呢?”先吹捧一下,让你得意得意。
“真的?”这个大嫂脸上面露红光,拉着悦琳急问道。
悦琳老实地点点头,还说道:“那当然了,我家小姐去普济寺,那些外面的小姐夫人们,看到你之前给小姐打的一枝如意花纹金钗,羡慕得不得了,一个劲地问我小姐这枝金钗是不是宫里的贡品,我说,是云陀山李师傅的杰作,她们都对李师傅崇拜得很啊!”
李师傅越来越兴奋,还亲自捧茶给悦琳解渴,她谦逊了一番,脸上还是露出得意之色。
悦琳趁机说道:“李师傅,本来我也不敢劳犯你,但是,我这个银锁是我爹生前留给我的纪念,如今都成了这样,你看还能补救吗?”悦琳从袖口里掏出那两截银项圈子,平放在茶几上。
李师傅敛去那笑容,拿起那银项圈,里里面外外观看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说道:“有啊,怎么没有办法,你找我李师傅就找对了人,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李师傅的。你想把银项圈打回原样,还是重新做一个模子呢?”
打回原样?悦琳一看,赶紧说道:“不用,我只要那个银锁子,至于那个项圈子,我希望用这条琏子来系着。悦琳又从腰间里掏出一条银灿灿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