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刚一出营门口,无影便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云非面沉似水,看着面前的无影,冷冰冰的道:“什么事拦我去路?”
无影深施一礼,浅笑道:“云宫主这是要去哪里?”
梅翎凡未等云非说话先开了口,挑眉看向无影冷声道:“与你何干?”
无影皱了皱眉,这个梅翎凡果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梅公子,皇上知你们今日受了委屈,可是有些事情皇上也是迫不得已,云宫主也将狂剑打成了废人,难道这样还不能解了心头之气吗?”
梅翎凡冷笑道:“他害我三百余人,如今只是成了废人而已,至少他还活着,你问问我们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愿不愿意就此罢手?若你是那冤死之人,你愿意看到凶手逍遥法外吗?”
无影额头冷汗直冒,这个问题真难到他了,有些事情的确如他所说,这个仇是解不开的一个死结,那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而是几百人啊,单从江湖侠义来说,自己也是恨狂剑的,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惘顾那么多条性命,可是自己不是一个简单的江湖人士,而是皇上身边的影卫,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要以皇上的利益为最先考虑,皇上不想云非离开,虽说刚才气大了,可是心里还是惦念这个女子,也是看透了她的性子,料定她必然会离开,才派自己来这里拦住他们,“梅公子,狂剑的所为的确为人所不耻,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想,他现在眼睛瞎了又断了条手臂,武功也被云宫主废了,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却要如此了却残生,不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百倍吗?所以还是请诸位暂停贵步,再与皇上好好谈一谈吧。”
云非拦下咄咄逼人的梅翎凡,开口道:“无影,转告皇上,我答应为他做的已经做完了,有些事情我不想再去多提,如若真要细数起来,只怕我们相见不如不见,还请他好自为之。”
“无忧,你当真如此绝情吗?你知道的,朕一直视你为知己,有些话我没说过,可是你心里知道的,你是朕心里唯一属意的皇后,就算你心有所属,不能与朕相守一生,那至少不要拒朕于千里之外,让朕时时能看见你,以慰心内的空虚,这样不好吗?现在一切都已经成定局,待京城赤阳打下来之后,朕就要论功行赏,你宫里的人也都会加官进爵,难道你非要带着这几个伤病残之人在外飘泊流浪吗?你觉得那样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安置吗?”展逸闪身落在了无影身前,刚才他回到行宫安抚了狂剑几句,不放心无影,只怕他留不下云非,自己又亲自赶了过来。
云非凄惨一笑,笑中的苦涩却是浓得化不开,“皇上,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飘零,云非命如浮萍,也从未想过进朝为官,我只想守着这几位哥哥,找个安静的地方,回归平静的生活,江湖事朝堂事再不过问,我想几位哥哥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无忧也。”凌霄寒淡然一笑,如今他这半残之躯早已经不再是心里的疙瘩,无忧也好,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也好,从未对自己有过半点轻视,那自己又怎么能自怜自艾,伤了大伙的心呢。
展逸见她去意已决,不由心内暗伤,若是自己强留,当然可以留下她,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就会把云非彻底的逼离自己身边,想到此,他只能换个方式再谈,“既是如此,我想你们也不急在一时吧,破了赤阳你们还要找西门若轩和东方汐浪两个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就先留在营中,抓住这两个人再走也不迟。”无奈的他也只能使缓兵之计。
云非左右看了看几个人,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自己这几个人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两人确也不易,若是有展逸的大军相助,自然省下不少的功夫,低头沉思了片刻,云非总算是做了退步,“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们几个人也不想再回军营了,就在河滨城内找间客栈住下吧,我们方便,皇上也不必为了我们几人与军中将士再起冲突,这样一举两得,我想皇上不会有意见吧?”
展逸皱了皱眉,看来她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啊,不过只要她人在城中也是好的,自己刚刚见她决然的样子心内十分不好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如今也只有这个折中的办法了,“这样也好,朕有事会派无影和你们取得联系!”
“那云某就先行一步了,更深露重,皇上早些回行宫休息吧。”云非轻施一礼转身离开了。
转眼间又过了大半个月,已经是深秋了,满地青色如今已经泛起了黄色,河滨临海,又处在偏南方,所以气候还不是太冷,展逸大军休养的差不多了,准备攻打赤阳。
云非几个人在客栈里面接到了沈绍亭的飞鸽传书,说是小部人马已经到达了北和,南宫的大军也已经进入了沙漠腹地,现在一切顺利,只是途中虽然万分小心,还是有伤亡,若非百里老爷子跟着,只怕这一路上要死不少的人,沙漠气候异常,变化的太快,不少士兵染上了伤寒,所幸伤亡不大。
云非看着信,眼圈不知不觉泛了红,梅翎凡环住她轻声道:“汐儿,他们一切都好,我们这边事情一处理完就与他们会和,别再多想了,逢此乱世,能够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的了。”
云非靠在他的怀里强撑起一个笑脸,点了点头,物是人非,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了,此时的心境无比沉重。
梅翎凡知道她在伤心什么,可是这里的四个人没有一个人会去揭开这个伤疤,那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痛,也是所有人心口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痛,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就这样没了,换成是谁都接受不了,想起往日宫里热闹的情景,几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寂,周羽起身开门,进门的竟然是展逸,忙让到屋里说话。
展逸看几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也没多过问,有些事情还是少提为妙,特别是这事情关系到彼此之间的矛盾,与其提起来大家都尴尬,还不如保持沉默。
云非敛起了心思,问:“皇上今日亲自前来想必有事情要谈。”
展逸笑了笑,“我今天来是想送一份大礼给你。”
云非淡然一笑,“我想不出比西门若轩和东方汐浪的人头更好的礼物。”
展逸神秘的一笑道:“这份礼物你也一定喜欢。”说着击了两下掌,无影和无痕带着两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走了进来。
云非一瞬间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这两个人化成灰她都认得,是东方梦蝶和王凤琳,梅翎凡觉出她的不对,急忙扶住她的身子,一起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云非用折扇抬起两个人的脸,正是二人,一阵冷笑道:“东方梦蝶王凤琳,你们也有今日,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两个人身子明显一颤,王凤琳仔细的看着面前的云非,一脸的茫然。
东方梦蝶倒是认出她来了,尖叫道:“竟然是你?”
云非浅笑道:“你记性倒是不错,是我,是那个被你们毒死又活过来的云汐妃,怎么,大娘不认识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了吗?”
王凤琳颤声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云非一阵冷笑,“是啊,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呢?你当年可是轻狂的很,怎么现在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东方梦蝶哀求道:“妹妹,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你就求皇上放了我们吧,毕竟我们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东方家的血啊,姐姐当年做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皇上放了我们吧。”
云非笑得不可抑制,把两个人直笑得浑身发毛,许久,她才停歇下来,“放了你们?当年我求你们放过我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还记得吗?你们说像我这样的贱种就活该被打死,不过也不会让我这么快的就死了,那样太便宜我了,对了,我记得你们还说过要把我卖到女肆去,给那些纨绔子弟当娈童,让我娘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尽凌辱,方能解了你们的心头之恨,这些话言犹在耳,我没说错吧?”
王凤琳吓得头都不敢抬,声音颤抖的求道:“妃儿,那时候是大娘蒙了心,不是有心的,自你死后,我整日都受到良心的遗责,日日吃斋念佛,如果不是当年年轻气盛,也不会犯此大错,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你就放了我们吧,我保证,以后会像待亲生女儿一样待你,让你娘的灵位进东方家的祠堂。”
云非面容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娘从来不是东方家的人,也不屑进东方家的祠堂,况且如今你东方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支手遮天了,你现在来忏悔未免太晚了,王凤琳,若不是你逼着东方御庭非杀我娘不可,她也不至那么早就香消玉殒,你的妒忌害死了我娘,也害死了你自己,当年的事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我只恨东方御庭死的太早,没有机会让我亲手杀了他。”
东方梦蝶泣不成声的道:“妹妹,姐姐当年也是一时糊涂,那时候我还小啊,你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就别再记较了,一切都是姐姐的错,你放了我吧,当年是娘害死你的,你要报仇就找娘,不要找我啊,我不想死,我求你了,你放了我吧。”
梅翎凡早就听不下去了,要把汐儿卖到女肆去做娈童,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母女,他拉过云非将她推到了凌霄寒的身边,怒声道:“你们两个毒妇,就算是汐儿放过你们两个,我梅翎凡也不会手软,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我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言罢将两人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无影和无痕也跟了出来。
两个人一路鬼哭狼嚎着被梅翎凡给拖出了客栈,云非想要跟出去看看却被凌霄寒紧紧的给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云非心软了,若再任由她们两个在那里哀哀切切的说下去,只怕她一时心软真会放了她们。
无影两个人跟出来看到梅翎凡如同阎王一般的黑脸,不由一阵心悸,这世上惹了谁都不要紧,千万别动云非一根寒毛,否则就算是死都不容易,“梅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梅翎凡面上的肌肉都抽筋了,现在真恨不得抽了她们的筋剥了她们的皮,“劳烦两位把这两个女人送到军营去慰劳一下你们的将士,每日再抽她们几十鞭子,做足两年的军妓再把她们活剐了。”
无影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男人未免也太狠了,这样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梅翎凡冷眼一瞪,“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对禽兽不如的母女都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难道她们不该受此刑罚吗?”
一句话没说的无痕此时开口了,“影,皇上说了,该如何处置我们只听从就是,这样人面兽心的人你犯得着为她们求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