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其实心里很是犯嘀咕,这事就真的这么可笑么?是因为这是一场被扼杀的师生恋?姐弟恋?还是因为她至今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以至于会有学生认不出她这位老师?
“妈……”温亭看看欢乐的一家人,最终发现有句话说的真对,世上只有妈妈好,只有这生身之母才不会做出那样令女儿难堪的事情。
“你倒是管管温盛信呀,像什么样子,再给他个快板就能上天桥说相声了。”
杜敏听了女儿的话,凌厉的瞪了仍在绘声绘色重复演讲的温盛信一眼,清了清嗓子,说:“温盛信,你给我收敛点,有这样欺负妹妹的吗……”
杜敏一句话不仅让温盛信闭严了嘴巴,其余几个人也都强自忍住了笑意,正当温亭抱着妈妈的脖子想要献上香吻一个的时候,杜敏又淡淡开口:“其实大个两三岁也不是问题,男孩子年纪小也有小的好处,要么妈妈来帮你参谋一下……”
“妈,你这是怕我嫁不出去吗?我才二十五岁呀。”温亭黛眉轻蹙,娇嗲的埋怨。
“我的女儿怎么会嫁不出去。”杜敏说着瞥了眼温家这一众兄弟,“只是温家的剩男已经够多了,我怕你受他们影响,人家都说温家这一代男人比不上前面的,都没女孩子稀罕,他们遭人嫌弃也就罢了,我的女儿可不能顶上这么一个冤枉的名号。”
杜敏这几话说完,兄弟几个全都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个个默不作声,原来是拐着弯的要催婚哪,这其中怕是有老爷子的旨意,这样不动声色的敲打他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经过温盛信这一回,原本温亭以为定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赵昱臣的问题,却不想这个小她三岁的大男孩远比她所想的要聪明且成熟,所以他才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当时只是太震惊也太难过了,才没有注意到,你们离开以后我就发觉事情不对劲,其实那个人并不是你的未婚夫,对吗?你只是想利用这个误会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赵昱臣轻叹口气,又微微笑了起来,带着一点苦涩,一点落寞,“看来我的自控能力还是有待提高啊,太容易被情绪左右而丧失正确客观的判断能力,如果是在法庭上,我就已经输了。”
温亭略皱了皱眉,摇头说:“人本来就是感情动物,如果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客观,那就是机器人了。我相信你的热情和朝气也会是你将来成为一名优秀律师不可或缺的因素。”
“虽然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是假的,但我想,你都不惜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了,我也不能太不知趣。原本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年龄的差距而已,可事实上,你心里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赵昱臣,你的观察力真的很强悍。”温亭笑着说:“但是感情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也许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受伤,但是我想告诉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不爱,也没有任何原因,只是不爱。”
都说人要经历过伤害才能学会成长,温亭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当初也曾执着的认定,即使是自己单方面的爱恋也是这一生所要追求的爱情,后来才明白,爱情一定是要两个人的互动,一个人不论再努力也只是自欺欺人的独角戏,苍白,渐渐的疲倦,最后也只能孤单的落幕。
想着两人分别时赵昱臣脸上的笑容,温亭庆幸赵昱臣终究不是自己,他应该是比那时候的自己更通透的,会失落,会不甘,却不会偏执那一点不圆满,他也比自己勇敢,不会因为不符合自己的期待就懦弱的不敢面对。
“赵昱臣,我真的蛮喜欢你的,你做我弟弟吧,我长这么大就从没有人叫过我一声姐姐,难得遇到你这么个和我心意的小屁孩,你就满足一下我这多年来的夙愿嘛。”温亭嬉笑着对赵昱臣说,却只换来他一记嫌弃的白眼,“你别开玩笑了,看你的样子就是个被家人宠坏的长不大的孩子,有你这样的姐姐无异于给自己找了个包袱,别说被你照顾,照顾你还差不多。”
“切,那你干嘛还喜欢我。”
“我只是勇于挑战罢了,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
啧啧,真不愧是G大法学院的高材生,不止眼光毒辣,这口才……下次一定要把周燕拉出来PK一下,看看到底谁的牙更尖利。
临近一月中旬,B市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老天爷像是憋闷的狠了,这一场雪从后半夜就开始下,到了早晨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本还很昏暗的天色也被这晶莹洁白的雪花映的亮堂不少。
温亭站在窗前,将身上的披肩紧了紧,看着鹅毛一样的大雪扑簌簌的落下,道路是白的,屋顶是白的,光秃秃的树杈上也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几个小孩子按捺不住这股兴奋,欢快的叫嚷着,把手里的雪球扔向对方,雪花溅开,孩子身上绽出大片白色的花朵,脸蛋被冻的红扑扑的却掩饰不住那份从心底冒出来的快乐,正如他们小的时候一样。
温亭是很喜欢雪的,以前每年下雪,她也会跟着几个哥哥一起打雪仗。
大院里的孩子多少还是会受到父辈甚至祖辈的影响,年少时都很向往那一身肃穆的军绿,明明生长在和平年代却异常向往战争,想象着自己如何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其实说穿了,就是每个男孩子都有的英雄情结吧,只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形象往往都是和军人沾边的。
即便是打雪仗这样的游戏也被他们弄得好像真上了战场一样。
清点人数后平均分成两队,各居一隅,有人负责捏雪球,有人负责攻击,甚至还有举着家里的簸箕,大锅盖之类的做盾牌负责防御的,最后以每个人身上被雪染白的程度来定胜负。
“打仗”的过程很热闹,结果却往往很难评判,为了争出个成王败寇,两队人都互不相让,从口角升级到武力是常有的事,好在冬天雪很厚,摔在地上也不觉得有多疼,最终便是每个人都滚成了雪人。
那时候,莫以笙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崇拜英雄,梦想成为一名英雄,也曾扬言要考军校,穿军装,只是后来又将兴趣投注在了建筑设计上,任莫爷爷怎么规劝都不肯承袭父业,后来连莫父也从军界转向了政坛。年幼时候的豪言壮语究竟有多少是能被记在心间,且在经历流年更迭后,仍不改初衷的呢?
温亭正在感慨的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娴婶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便喊了温亭来听。
“亭亭,你回大院了?”莫以笙问。
“是啊。”从放寒假那天开始,温亭就回到大院来住了,都不上班了,温老爷子哪里肯让孙女还独居在外呢。
“我很快就到大院了,你多穿点衣服,到活动中心旁边的花园等我……记得戴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