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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似是正在灼热的冒着气，火辣辣的疼痛感比起方才越发的清晰的起来，倾榆抬起手来正想触碰。
不可以，若是现在碰了那前几日的苦楚不均是白白受了？再忍一忍！说不定双目就能好了。
转眼间，倾榆又是将手放了下来。
亦楚站在一侧，他将无忧重新藏回木质的罐子里，那年的一把火烧光了忘川河河畔的无忧，无忧这种植物本生是极其的难养，脱离了土壤便会迅速的枯萎，现下这整个幻境之中除了他此时手上的这一棵，怕也是再难找出来。
若不是九重天之上的若炎帝君以物相换，亦楚也不会拿出这株无忧来就她，如此想来这倾榆的命倒是金贵的很。
“潇湘君，你轻一些，疼。”
“潇湘君，你是位大夫，不是位屠夫，动作温柔些又不会少块肉。”
“潇湘君。”
潇湘君？有谁在唤他吗？
耳畔似是有低低的说话声，亦楚往四下一看，这屋里便只有他同倾榆两人，兴许是他听错了。
床榻之上，倾榆别过脸去正背对着亦楚。
他侧过头见到这一幕，她咬着嘴角似是倔强的隐忍着，倒是少了一般女孩子家的一股娇气，同他身边的云因那是不能与之相比的，云因自是比一般男子的心肠都是要狠些，他却是觉得云因的性子太过决然，这似是不大好的。
亦楚倒是听闻过一些事情，说是重霄殿里的女子体弱多病，连平日里出个门也是要以纱帽遮着，更不用说重霄殿日日大门紧闭，连风都是吹不得的。原来那些日子里都是装出来的，亦楚便觉得这女子倒是极有趣的。
倾榆觉得有道目光正盯着自己，想这屋内也便只有他同她两人，她也是做不出扭捏的事情，便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
“我的眼睛会好吗？”
“会。”
会吗？可是过了这些日子，她怎么连一丝光都看不到？
倾榆不知道此时她要不要相信他。
下毒的那人是他，如今要来医治她的也是他，若是正大光明的她兴许还会信一些，但是这位魔界少主行事又是如此诡异，将她偷偷的劫了来还不说，他便从未对她说起过病情，如此让她怎么相信？
红纱被重新遮上双目，想起重霄殿上清流也曾是为她上过药，前几次总是手忙脚乱的，不是打翻了汤药就是染上里粉末，多多少少会难免触碰到她的肌肤，可现下倾榆虽是也看不见，但是总觉得这双手穿梭的极快，不过片刻就好了。
“上药时的手法如此的娴熟，你是位大夫吗？”
此话一出，倾榆又是好笑似地摇了摇头。
他是魔界的少主，手底下也不知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妖魔鬼怪，忘川一战若不是若炎帝君出战，他又怎么会轻易的退兵？这样的人手腕自然是厉害的不得了，又怎么会是个大夫呢？
倾榆，你真是错的太离谱了些。
“不知道。”
“什么？”
倾榆皱了皱眉。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她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又是真的想知道。
“他们说本君闭关之时走火入魔险些连命也保不住，幸好便只是失了以往的记忆，所以本君也不知道在那之前是做些什么的。”
“走火入魔？”
这人修习的法术定是极其的古怪刁钻的很，定是于他们这些仙人有很大的区别，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可是他怎么突然会对她说这些？
“你这人倒也是奇怪的很，这本是天大的秘密，怎么就这么告诉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亦楚觉得也是不可思议，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将这些说了出来，而她这只蒙面过几次的女子？
“你便是知道又如何？”
“现下你人处在这里，本君让你生便生，死又是何其的简单？还怕你会到处传播？”
这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你说你忘记了往事，那是否连自己的名字也给忘记了。”
“怎么不说话？承认了？”
倾榆仔细回想起方才的他的话。
“比起性命来，记忆便是没什么重要的，可是你如今还活在世上，脑袋里却是无一丝一缕的记忆，便像是一个人又重新来到这世上，无依无靠的那定是很可怜的。”
“可怜？”
“不，本君从未这么觉得过。”
“那我问你，你爱过人吗？”
“本君从来没爱过什么人。”
“无。”
这人说话真是前后矛盾的很，倾榆突然觉得双目不是那么疼了，细细的同他分析起来。
“你说你已经忘记了，又怎么会记得起来？”
“兴许这世上曾经有一位女子，你曾经深深喜欢过，彼此海誓山盟过，但如今却是忘了她，连回忆都没有了，你不曾想过这些吗？”
会有吗？
亦楚摇了摇头，不会有的！
他虽是忘了以往的那些记忆，但魍魉曾说过他在少年之时曾经被轩辕剑所伤，七魂六魄便是在那时就少了一分情，世间注定了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位女子，连那云因他怕是也只是念着她对他有恩过，才会答应她成为他的妻子。
“你看我说的可有道理？”
“胡言乱语。”
“你又没亲眼见过，你怎么会知道？更何况有时自己亲眼所见的也只不过是虚幻的，那我此时同你说，一直以来是他们骗了你，你根本不是什么魔君少主，本名便不是什么亦楚，只不过山下在平凡不过的一位渔夫，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打鱼养活，你信是不信？”
他失了记忆吗？连名字也是一并给忘记了吗？又怎么会记起这些事情。
若是将来的有一日，倾榆将这一生所做之事都忘记了，连那倾锡上仙对她的好，连神兽貔貅的调皮捣蛋也均是忘得一干二净，那怎么可以？
魍魉找到他的时候，他便就说他是亦楚，是堂堂魔界的少主，他有着未完成的责任在等着他，他有一位未婚妻子那便是云因，这又哪会错？这女子口舌玄黄，实在是太过厉害，他险些对魍魉生了疑惑。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瞧，他那是生气了吗？
“真是有趣，兴许里头还有些什么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倾榆侧耳倾听，一阵重重的关门声，她舒服的倒在床榻之上。
这样一想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怨言，这世间不幸的又何其的多，她不过是失了一双眼睛，而那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魔界少主，连是记忆都没有，她比他是好的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