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端的念晚正在吃盒饭,她凑齐了母亲这一段时间的医药费之后,和夏末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以前孩子流掉的时候,她没有哭,不是因为司南零给的那笔钱,而是她觉得真正寒了心,已经没必要再去在乎些什么了。
那时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拿着那笔钱给妈妈治病,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母亲,既然孩子已经没有了,为什么不试着接受那笔自己应得的钱,而让母亲无钱医治呢?
她含着眼泪接了那笔钱,那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父亲这一生的积蓄差不多也不过这个数字,她拿出一半来,资助了一个幼儿园,这样,她心理上才能舒坦一些。
另一半则是存到了母亲在医院的户头上,她自己一分钱都没有用过。
如今,母亲户头上的钱即将用完,为了不让母亲没钱治疗,夏末商量着和她一起卖掉了夏末的小公寓,两姐妹搬出来租房子住。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去求司南零些什么,她知道,她清清白白离开司家的时候,她就不会再和司南零有任何瓜葛了。
夏末在离婚的那个冬天不服气的拉她回去找司南零讨说法,司南零很随意的把房子就给了念晚,还开了一张支票,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屈辱。
她讨厌那个男人,打心底里讨厌。
念晚的盒饭全是素菜,为了节省开支,她改为吃三块钱一份的盒饭。
接到司南零电话的时候,她觉得很奇怪,“司南零,我明明换了电话号码,为什么你还是阴魂不散的找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你还偷偷调查我的手机号码做什么?!”
念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失常,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冲着电话叫嚣,像个疯子一样。
异样的眼神让她渐渐冷静下来,刚才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些?
念晚挂了电话,定定心神,继续和那份盒饭战斗。
想她夏念晚,几时这么落魄过?在娘家的时候,有父母疼着,终日十指不点阳春水,十个指头漂亮的可以当手模。
那个时候,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一双漂亮的手,羡慕她有父母如此的疼爱。
后来父亲突然离世,母亲大受打击,自此一病不起,那么困难的时候,她至少还有司南零陪在身边,那个时候,她倔强的想:不管怎样,她都要挺过去,哪怕是和司南零借钱,也要挺过去。
可是后来,她甚至都没有开过口,司南零就把母亲的事解决的妥妥当当,连护工都是他看着请的,她只知道母亲住在哪个病床以外,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后来想想,她觉得司南零对母亲这样好,他爱不爱自己还要计较什么呢?
只要她爱他,就足够了…
电话又响起来,她举起电话就骂,“司南零,我很讨厌你,我拜托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好不好?”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却是夏末的声音,“夏念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样和我说话!”
念晚终于冷静下来,“表姐,什么事吗?”她笑的近乎谄媚。
夏末不理会她那一套,“司南零打电话给我,说阿姨在医院里出事了,叫你快些过去。”
念晚一惊,“我妈怎么了?”盒饭掉在地上
“小晚,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只知道是出事了,我现在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你快点。”
“好…”念晚急匆匆的挂了电话,扭头就朝医院跑去。
“妈,你不可以有事,如果你有个什么,你叫我怎么活下去?”念晚莫名的心慌,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她觉得,这一次,妈妈可能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司南零是第一个接到护工电话的人,他接到护工电话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但等他到达医院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恐惶。
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病房,他来到念晚母亲的病房,心电监护仪已经停止工作,而心电图也已经划成一条直线。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死亡的表现。
他站在那里,看着死者解脱般的微笑,才知道,她走的很安详,她也许见到了她最想见到的人吧。
不一会儿,寒暖也匆匆走进来,看到司南零的时候,他有些慌。
“你怎么在这里?如果念晚的妈妈知道你这样伤害她的女儿,就是走,她也走的不安心,请您还是离开的好。”情敌相见,寒暖分外眼红,他挑衅着这个既是自己兄弟,又是自己情敌人男人。
司南零安静的站在那里,朝着死者三鞠躬,而后又静静的退回来,站在床边,“寒暖,如果你真的爱念晚的话,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寒暖看他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高大英俊,虽然不爱笑,可看上去那股傲人的气势令他望尘莫及。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征服每一个女人心灵的王者,莫说是念晚,就是他这样的男人也抵不住他的魅力。
寒暖第一次觉得自卑,在这样的王者面前,他第一次有了压迫感。
“司南零,念晚不想见到你,如果你不希望她生怕的话,最好趁她还没有到的时候离开。”
司南零只是微微一笑,“寒暖,我看不是念晚不想见到我,是你见到我就心虚吧?”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眼中迸出的火花,大约只有彼此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