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我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痛苦。你知道吗小夏,在全世界都变得黑暗的时候,只有钢琴和音乐还明亮着,没有离开我。”
“孤独有时候是自己臆想的,天璨,你太悲观了。”
哀婉,忧伤,回旋……这首曲子很耳熟,好像在天炫家里听到过,就是那首肖邦的琴曲……天璨正在弹的,是天炫最喜欢的曲子。
“我一个人没关系的,但是……我不能让天炫痛苦着。”正在我回忆时,他的话语也恰好转向了天炫,“看到他痛,我会更痛。”
天炫的痛,我又何尝不痛呢。可是我知道,天璨的感觉和我完全不同的,虽然我过去不相信什么心电感应,但是,毕竟他们是亲生兄弟,血浓于水,又有着一样的DNA……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谓的灵犀相通?
“可偏偏伤害他最深的人,也是我。”
“天璨……”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为那曲肖邦收了尾,合上了钢琴的盖子。我站起身来,他静静地走到了我面前。
“一会要去大厅上班了,夏,暂时不能陪你了。”
“嗯……”
“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台下坐坐。”
我对他点点头,他拍了拍我的肩,对我笑了笑,走向了琴房的门。他打开门,没有回头,轻声对我说了一句:“为了天炫的病,我真是当自己在赎罪。”
春天了呢。
这个寒冷的冬季就这样走了,吹过凛冽的风,踏过无痕的雪,最后时间到了,还是要挥手道别。可是心情却不是那么春暖花开,好像还滞留在上一段寒冷中走不出来。
我看了看自己怀中抱着满满的书,忽然感觉好累。我当时怎么会借了这么多书?可我明明没有看完多少,这几天大脑中总是空空的,什么都看不进去。不知不觉的,我已经走到了操场附近,正赶上男生们的体育课……奔跑着,喧闹着,春季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快乐。
是啊,这个时候,天炫应该是在上足球的。想到这,心里不禁又涌上些难过。
我下意识地走到护栏边向操场内观望了片刻,还在寻找着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寻找着安慰。记得上学期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翘掉这节课来看天炫上体育,操场总是凝聚着自由和欢喜的地方,我喜欢这种感觉,但更重要的是因为那时有他在。
短短半年的时间,却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得不感叹命运无常,有些事根本不是我所能预见到的。操场依旧,阳光依旧,可当时的那个人却已不在。物是人非,一些无关的人还在那里快乐着,欢喜着。
那个人是阿飞吗?高高的个子,早早地换上了短袖,应该是他吧。过去,天炫总是和他在一起的,他们都那么喜爱运动,体育课总是最愉快的一段时光。现在天炫住院了,阿飞也不免有些孤单,不过还好,至少有依依,他们这对甜蜜的鸳鸯,男才女貌,形影不离,换谁都有些嫉妒。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逐渐融在了人群里,分辨不清踪影。
邵飞,依依的挚爱,天炫的好哥们,乐队的队长……这样看来,你的压力也不小。其实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扮演着各种角色,活得辛苦,无处逃躲。
想这些问题真是伤脑筋,还是早点去图书馆把这些书还回去吧,我实在不想继续借用它们了,对我来说好像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我这样想着,转身离开了操场。
才开学没多久,图书馆竟然拥挤到这个程度,不过终于还了书,总算解脱了。呼呼,我带着还算轻松的心情下楼,走下最后几节楼梯,到了二层……眼前这间好像是前不久才开设的英文读物专区,我都还没有来过……进去看看吧。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打量着四周,和楼上拥挤的程度和这间形成鲜明的对比……冷冷清清,只有无言的书架和那些陌生的文字,整间里也没有几个学生。忽然,我看到一个身影,金色的梨花头,精致的黑色大衣,细得像电线杆的双腿,不用说,这一定是徐忆晗。
我忽然感觉她的体型真的很迷你,比我矮一大截不说,身材也相当瘦小……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呢?哦对了,她在美国读建筑学的,应该对英文很娴熟吧。她显然专注在手中的书里,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在不远处瞥了一眼,果然是完全英文的读物。
“是《呼啸山庄》吗?”
我还是开了口,她也终于转头看见了我,回以我礼貌的微笑:“是啊,我喜欢读一些现实主义的名著。”
“呵呵,可惜我也只能看看中文译本的了。”
她保持着微笑,语气温婉:“可是我没有你们那么好的文学功底啊,所以才来这里补补课,我挺羡慕你们的。”
哎,我的英语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不过,我觉得文学作品还是读原著的好,翻译过来的,多少有些失真了。你说呢,小夏。”
“能看懂的话当然愿意看原著,可是英语水平不行啊。T—T”真是,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的英语一定很好吧……在美国呆那么久。”
“其实还好,主要是口语方面占些优势。国内的这种应试的笔试……其实我也不能百分百做对的。”
呵呵,我在一旁无奈地冷笑。
“你没去上课吗?小瑜她们好像是有课的。”
“哦,我是没有去……来这还书了。”
“逃课啊,可能我是在国外被逼的,那边其实压力挺大的,什么都靠自己。现在回国了,逃课就会有罪恶感。”
“我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逃课。”
“哦?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也没什么……”我摇摇头,微笑一下表示我并无大碍。看样子小瑜也没有和她提过关于我的事,这个故事这么复杂,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她似乎也明白我不愿开口,倒是释然地没有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