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哭啊?那丫头本来就敏感,平常我这火爆脾气都得收敛点,你自己的女儿你不清楚吗?你要再哭,她心里该多难受啊?”
秦永生责备了万香莲几句,然后拉着他就朝医生办公室走了。
“你这粗性子,当然能控制了。我这不是看着女儿那样,我难受嘛。心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多年了,我疼她可比疼天昊还多。她都伤成那样了,我可能无动于衷吗?”
“行,那你哭吧,我不跟你理论。”
万香莲见秦永生生气了,她赶紧赶几步,拉着秦永生的肩膀哄道:“你看你这急脾气,还说我。”
“我闭嘴,行了吧?”
秦永生叹息一口气,抬手敲了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请进。”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童心的主治医生?”
“是!请问,您们是……”
秦永生赶紧掏出香烟打了一桩,介绍道:“我是童心的爸爸,这是她妈妈。”
医生客气的拒绝了香烟,然后翻开病例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关于童心的腿,我正好有事情跟你们商量……”
万香莲见医生脸色沉重,她就紧紧拽着秦永生的手臂,急的后背冒汗,体恤都被汗水浸湿的了一大片。
医生在抽屉翻找了会儿,才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不好意思,病例被护士拿去跟主任汇报情况了,我现在去拿过来。”
主治医生刚走,万香莲就抬起右手对着脸“呼呼”扇风。
“你要是紧张,你就去外面等着吧。这医生啊,也没说什么,你倒是先紧张起来,自己吓自己。”
“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当然不心疼了。她有个什么事儿,你说……要是这腿真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
万香莲说着就自己偷偷抹眼泪。
秦永生见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赶紧的将她往外面推,然后说道:“你就在外面等着,你啊给哭得,本来没什么事的,将我心里也哭乱了。”
主治医生拿着病例进来,万香莲到底还是没承受住心里的压力,主动走到走廊上,眼巴巴的隔着玻璃望着里面。
主治医生拿着一个拍的片子,对着秦永生指指点点,那片子黑漆漆的能看到个什么骨头,但万香莲看不懂,不知道这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秦永生时而点头,时而又担忧的蹙眉。
两人在里面磨叽了好半响,秦永生才拿着病例走出来,愁眉未展。
“怎么样了啊?”
秦永生点燃一支烟,缓缓,才说道:
“没事,你啊,就别担心了。”
万香莲双手合十,对着东方,小声的祈祷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只要心儿没事就好,你说一个姑娘家,当初我就反对她去打什么篮球的,这以后指定是不能让她碰这些玩意儿了。”
“行了,运动一下也挺好的。医生说了,她这就是经常不运动,一下子运动激烈了,所以才容易被人一踩就受伤了。”
秦永生狠狠的吸了口烟,叹息了口气。
听着丈夫这声叹息,万香莲觉得不对劲。
“你这不是说没什么事吗?你怎么还叹息啊?”
秦永生扔掉手中的香烟,缓缓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万香莲面前。
两万多?
“这……这什么药这么贵啊?”
万香莲现在理解了丈夫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为难又无奈的神色了。
家里自从广告集团倒闭之后,秦永生一个人上班,基本上就只够全家的生活开销。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余款也被万香莲上次给了天昊了。本来是让天昊还给顾贺的,谁知道这小子拿去开了广告公司。
“药,全都用的进口的。童心本来抵抗力就差,药底子很厚,你别看就是个腿疼,医生说这个是韧带拉伤,还需要做一个月的康复训练!这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恐怕没个五六万是不行的!”
“这么多?”
万香莲拿着单子的手都在颤抖。
没有想到,童心这被人踩了一下,竟然就要付这么多医药费啊?
“你说,老秦,这……这医生不是黑心吗?不过就是……你说,这,这……”万香莲唠唠叨叨,手扶着额头,梳理着夹着白丝的短发。
“行了,你就别愁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秦永生拍拍老婆的肩膀,拧着公文包走出了医院。
下午。
童心无意间看到了那个账单,挣扎着就要出院。
万香莲好说歹说将她劝住了,结果她为了节省钱,却非要坚持搬到普通病房!护士小姐也是经不住她念叨,也就快速的给安排。
万香莲看着普通病房坏了的纱窗,乱飞的苍蝇,闻着这刺鼻的消毒水味,下意识的捂鼻子。
“心儿,这不能住!你这得在医院呆一个月,这环境你哪受得住啊!”
童心拉着万香莲的手,轻轻拍拍,小声说道:“妈,我来这里是治病的,又不是享受的,你还在乎什么环境啊?再说了,你忘了吗?咱们再艰难的日子都过过啊!”
说着,童心就撑起身子拿过桌子上的小说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恬静的小脸波浪不惊。
万香莲瞧着女儿这悠然自得的小样,倒是回想起了去年秦氏广告集团刚倒闭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正好也是这么热。
倒闭的那天晚上,秦永生被叫到了警察局去问话,说是有什么财务上面的事情需要了解。
童心和妈妈两人独自在家,却赶上清算财产的人来他们家,大别墅因为要抵债,所以被贴了封条。
当晚,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在大别墅门口睡了一夜。
如今想来,现在好像真的比那个时候好多了。
这么想着,万香莲反而拿起浇水壶,横着曲儿帮花儿浇水了。
“妈,你这是想通了吗?”
万香莲扭头,笑笑,没说话。
……
“怎么换病房了?”
秦天昊刚踏进病房,就捏着鼻子,夸张的说道:“这什么味儿啊?一股消毒水味道,这,这,还有苍蝇啊。”
“难道你不知道有蛙鸟虫鱼各种昆虫的陪伴,才是最接近大自然的境界啊。”
童心依旧认真看书,连头也不抬。
秦天昊闪着风,讽刺道:“你什么时候都赶上陶渊明的境界了?得了吧,你看你手上的汗将书都浸湿了。这什么破地方,连空调都没有,我去找护士换回之前的病房。”
童心将书一合,坚定决绝:“我不换!”
漏风的纱窗,适时的卷进一阵冷风,将童心的书吹得“哗哗”翻页。
童心闭眼,任由发丝被吹乱,怡然自得的炫耀:“天然空调,可别那电动的舒服多了。你要是不习惯,你就走吧。反正这里有昆虫相陪,我也不寂寞。”
瞧着她固执的样子,秦天昊摇摇头。
凑到童心面前,柔声说道:“姐,我的好姐……”
童心摇头。
秦天昊将目标改为对着万香莲,“妈……”
“打住啊,你要是想改善环境啊,你先将我那五万块钱还给我,那你想怎么改善就怎么改善!”
“得!看来母亲大人是嫌弃我没赚到钱了。”
说完,某人双手枕头,往旁边的小床上一躺。
“瞧你那懒样,我都不想搭理你,你要是真心疼你姐啊,我看你就早点将你那个什么广告公司给关了,这样还省了大一笔房租。”
秦天昊猛然起身,揉着肚子委屈道:“妈,我觉得我有点饿。”
“那我给你买点吃的?”
“谢谢妈!”
等万香莲一走出病房,秦天昊马上凑到童心面前,笑得那叫一个贼!
“你让开啊,我告诉你这病房可不如上面的病房,不隔音啊。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大喊大叫哦。”
嘴上说着威胁的话,脸上却是娇羞的红晕。
“护士,查房啊!”
童心灵机一动,故意那么一喊,秦天昊赶紧的缩回了手。
“好啊,还敢骗我啊!”
说着,他就开始挠痒痒。
童心躲闪着戳天昊的腰……
“护士,护士……”
“我才不上当!”
“查房!”
陌生的嗓音响起,秦天昊这才不得不住了手,扭头尴尬的看着人小护士拿着个体温计站在那儿。
“这是我弟弟,我们两闹着玩。”
童心干巴巴的解释,秦天昊听着都觉得别扭。不过,护士却是没在乎,她的一双小眼睛一直都在望着秦天昊……
脸上的红晕和眼里的桃花赤裸裸的在犯花痴啊!
秦天昊被看得不好意思,干脆双手放裤兜,出了病房。
小护士马上八卦的凑到童心面前,“你弟,还挺帅的。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童心想说,像他这样的,怎么找得到?
可……她还没说完,小护士就打开了话匣子。
“没女朋友是吧?我就觉得,像他这么帅的人,肯定不好找女朋友,长这么帅,不好找配的上的人啊。要不,你看我怎么样?”
童心听着这护士自信满满的自我介绍,瞧着她脸上俏皮可爱的小雀斑,尴尬的点点头。
“要不,你将他的微信号给我吧?实在不行,手机号,扣扣号,都行的!讲真,我觉得我长得也还可以的!”
呃……
童心看着病房外挤眉弄眼的天昊,轻轻咳道:“要不,你直接问我弟要吧?”
秦天昊一拳砸在自己腿上……
“童心,你今晚给我等着!”
小护士兴匆匆的握着手机过来,娇滴滴的说道:“弟弟,加个微信呗?”
秦天昊将人推出病房,然后“碰”关了门,窗帘一拉,朝着童心走过去……
“你现在可以啊?都知道将我往外推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奖励一下你啊?”
“这里是病房,你别乱来啊。”
“我觉得病房才刺激啊,再说了,你现在这样子……”他指了指她的腿,动不了,然后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