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月冷笑着看了冬儿一眼,示意她随机应变,毕竟来者不善这句话她们还都是懂的,冬儿领会的点点头,微笑着走到了樱月的身后。
云倾落和夜明雪一起相携着走进,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不知名的笑。樱月依旧冷冷的面对,好像根本没有见到她们一样,自顾着坐到石凳上,夹着青菜。
“妹妹如此的闲情逸致果真是不一般啊?”夜明雪笑嘻嘻的走到樱月的身边,她的眸光一扫即过,最后停留在樱月正夹着的青菜上。
白净的圆形石桌上只放了三个小碟子,一碟里面焉黄了的青菜看起来老弱残兵,一碗里面三个泛黄的馒头像焉了的气球,还有一碗就是清凌凌的白米稀饭,不过米粒是屈指可数的。
樱月瞥头看了夜明雪一眼,并不想说其他,自顾着又喝了一口汤。
见樱月没有理自己,夜明雪也不生气,她之前想方设法的想拉拢樱月一起来对付其他的人,樱月一直不乐意,现在看到她如此下场,她的心比谁都要痛快,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樱月的存在对于她们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们可不会忘了风御殇对樱月有多千依百顺,有多温柔,而且樱月还怀了风御殇的孩子,这可是她们都不曾有的殊荣。
这叫她们怎能不恨呢?
夜明雪冷笑了两声,迈着小碎步围绕着石桌走了两圈,樱月也不理她,好像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一样,冬儿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不过她还是担心她们会在言语中中伤樱月,不由得她皱起了眉,眼神也显得特别的凝重。
翠儿尴尬的站在樱月旁边,她不像冬儿见过那些大风大浪的事情,她一直只是一个深闺的小丫头,对主人千依百顺的,要不是遇见了樱月恐怕她还处于身不由已的日子里。她很担心樱月,兰妃马上就要封后了,今日来这里一定是来找樱月麻烦的,可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好樱月呢?
云倾落走到夜明雪身边,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讽刺的说道:“雪妃妹妹此话不应该啊?樱妃妹妹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呢?你也不想想,这一人吃两人补的,可得多费心啊?”
这句话让樱月不悦的皱起了眉,任何人说她都没有关系,可是只要牵扯到她的孩子,那么事情又会是另一个结局。
她提起了眉,看了云倾落一眼,温柔的笑了笑,随即回过头对冬儿说:“去泡壶茶来,客人来了,还是要招呼一下的。”
冬儿点了点头,向着屋里走了进去。
“哎呦!樱妃妹妹客气了,本宫可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喝的?”云倾落笑了笑,眼神瞥向了夜明雪的方向。
夜明雪自然领会云倾落的意思,也在一边附和的说:“就是!姐姐马上就要封后了,陛下对姐姐的厚爱又不是谁都可以比拟的,前两天皇上不是赐了一种雪山凰羽的茶给姐姐吗?怎么也不让妹妹几个尝尝看?”
“雪妃妹妹这话说的,那茶可是皇后御用的茶,我们可消受不起的!”本来以为缺了慕容馨会是一大遗憾,没想到她真的也来了,樱月眼神放着光,眸光里隐含了几丝清冷。
见到慕容馨也到了,夜明雪笑意更浓了,如果今日能好好的打击一下樱月,那么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伴着她们的一唱一和,冬儿的茶叶配好了,还是樱月最喜欢的雪香樱露,清新的茶香依旧伴着樱花露珠的香气,淡淡的扑鼻而来,这是樱月最喜欢的味道,纯净的不含杂质。
在以前,宫里的雪香樱露屈指可数,风御殇又把它尽数的赐给了樱月,其他宫妃也只能是看着,毕竟谁也没法违背风御殇的意思,日积月累的,大家对樱月也没来由的产生了浓浓的恨意。这种雪香樱露的茶叶本是产自边远的小国家,其他地方想买都买不到,要不是因为阿柯,樱月也不可能对它那么的情有独钟。
闻到如此沁人心脾的味道,云倾落略微的皱起了眉,她本以为自己封了后,樱月又被赶了出去,那么宫里的雪香樱露将全部归自己所有,可是没想到风御殇居然下令,每个月进贡的雪香樱露依旧全部赏给樱月,这叫她作为后宫之主如何能在后宫立足?
“来,各位娘娘请坐,这里的茶叶虽然比不上雪山凰羽那么高贵,但是还算是怡口,大家不嫌弃就喝一杯吧?”说着,她还特别有礼貌的为她们斟茶,微笑着把茶递到她们眼前。
樱月好像并没有受她们言语中伤的影响,或者是她们根本看不出樱月有没有受影响,慕容馨冷笑了两声,在这里她应该是最了解樱月的人,对于樱月,她一向是憎恨的,她恨为什么樱月可是拥有一切,可是她就不能,为什么慕容禧会对她一往深情?为什么风御殇会让她怀有孩子?
想到这里,她眼里的恨又加深了几许,手也不自觉的狠狠的捏紧了。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云倾落笃定了思想,她坚信樱月此时也是强颜欢笑的,其实任谁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哭哭啼啼寻死溺活的,就是人前欢笑人后哭丧,不过,她还真的很想看看樱月走投无路的日子。
等云倾落一坐下,夜明雪和慕容馨也相视的坐了上去,顿时,原本凄凉的早膳似乎一下子被提升到另一个局面了。
樱月笑嘻嘻的为她们斟茶,她们也就笑嘻嘻的喝着茶。
突然,慕容馨轻笑了两声,道:“这里的日子还好吗?以前养尊处优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竟然沦落至此,皇上也太狠心了点,妹妹可别怨恨皇上啊?”她的话表面看起来对樱月关爱有加,但对于樱月来说,慕容馨字字讽刺,暗地里还有一种挑拨离间的意味。
樱月淡淡的笑了笑,两指捏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不过她并不打算回慕容馨的话,而是转过头对一旁呆若木鸡的翠儿说:“天有些凉了,前两天见你有些咳嗽,去里面加件衣服吧!”
翠儿疑惑的瞪大了眼,她身体一向不错,就算流行性的风寒也侵蚀不了,现在樱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也怪不得翠儿迟钝,她的智力一向不高,但一旁的冬儿还是很知道樱月的意思,她冷漠的看了一眼慕容馨,然后赶紧走过去拉住翠儿,道:“是啊!走,我带你进去。”
翠儿正想问为什么,冬儿一记凌厉的眼神便立刻将她欲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见她们两人都进了屋,樱月慢慢的站了起来,浅笑着看了看桌上安放的茶盏,然后走到夜明雪身边说:“这次的雪香樱露是今年最后一批进贡的新鲜茶叶了,等入了冬,樱槐就完全凋零了,要等到来年的初夏才慢慢的发芽,自此产茶的时候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月,所以格外要珍贵些。姐姐这样看着做什么,等茶凉透了,可就不好喝了。”
樱月浅浅的笑容,柔媚中带点提醒的语气让慕容馨有些别扭,她心知肚明樱月的真实身份,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关于樱月小时候的事。
当时她还是一个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父亲兄长都在朝堂上为官,父亲手上掌握着新兰国一半的兵权,为南宫一族赢得了许多荣耀。就此,康定帝对父亲赞赏有加,封之‘护国大将军’的称号。自己也因幸多次去宫中陪伴太后,可碰到樱月的机会屈指可数,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后来听大哥说明后才了解,原来康定帝最小的公主自小便与寻常人不同,她又超凡的预言能力和绝顶聪慧的智力,还生了一副艳冠群芳的脸,学什么会什么?当时对她的传言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天花乱坠的地步。
后来,当她真正和樱月在同一个宴会上用膳,她才隐约的看清她的模样,那时候,公主席上只有母妃在妃位以上的公主才有资格坐,而樱月是嫡女,自然居于第一位,而慕容馨就在她对面第二排的位置,远远的看过去,只觉得她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女孩子,一直埋着头看着桌面上的什么东西发呆,当时慕容馨觉得很奇怪,正准备转过头问一问大哥的时候,谁知,樱月却突然站起来,对着皇上说:“父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父皇为了赏河流风光而大肆耗费巨资造船开道的话,一定会引起民声哀怨,到时候得不偿失可就难以修复了?”
慕容馨很疑惑樱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而且还是在众多臣子家眷面前,这无疑是在指责皇上的过失?
她当时还真为樱月捏了一把汗,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就在她刚刚一直注视樱月的时候,尚书御史王大人正在和皇上说微服出巡的事情,只是她自己没注意听而已。
南宫康眉头紧皱,面子上显然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却突然大笑着抚了抚胡子,道:“那依月儿看,朕这次微服该去哪里呢?”
南宫康这瞬息万变的表情让当时所有人都汗颜,她们都知道他宠爱这个小公主,可是他们都没想到,竟然已经宠爱到这个地步。
慕容馨深深的吸了口气,战战兢兢的捏了一把汗,重新喝着茶。
樱月淡笑着说:“父皇,您乃仁德贤明的君子,整个新兰都在赞扬父皇的德政,既然如此,父皇应当好好体恤一下民情才是,女儿会为父皇拟定一个大致的方向和人员,不知父皇认为怎么样?”
公主来拟定这些计划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而最后,南宫康居然高兴的答应了。从那时起,慕容馨就对樱月产生了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慕容馨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就算樱月现在已经进了冷宫,自己还是有一种低她一等的感觉。不过她慕容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的角色,她看了一眼茶,淡粉色的茶色上静静的飘着一小粒碎末的茶叶,偶尔一阵风过,摇曳着圈圈的细纹及涟漪。
“先多谢妹妹提醒了,只是过两天便是兰妃姐姐封后的大日子,当天避免不了有许多弥足珍贵的珍奇茶叶,本宫还是先留着吧!”慕容馨撇过头,气势上并不输给樱月。
樱月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昨晚上她几乎一晚都没睡,她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不管是关于她的往事还是关于风御殇的事,她都想了好多,当往事历历在目的时候,她不光觉得难过,更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