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扬闻言,再次霍地站起,瞪她:“你竟让我亲手给你写休书?”
何清君郑重点头,凝目瞧他,目光毫不退缩。
“在如今这种情形下,我们明明可以重续前缘,你竟叫我给你写休书?何清君,你好狠的心!”白逸扬的脸又苍白起来,急怒之下,双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何清君垂目,沉吟片刻,起身道:“白逸扬,我不可能与你重续前缘,你永远也给不起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相守不离弃,一生一世的相濡以沫。”
“现在的我给得起,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再背弃!”
何清君注视他,他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他说这话原本底气就不足,毕竟他已经背弃她一次。
“不,白逸扬,你给不起,你能给的只是让我体谅你的身不由己,一味的让我忍让委曲求全,而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不用圈在四四方方的大宅门里勾心斗角、营营算计,而是相偕伴侣逍遥江湖,享受恣意妄为的江湖自由,大宅门里的生活,我试过一次了,实在不适合我这江湖出身的小野雀。”
白逸扬忽然绕过桌子,双眸紧紧盯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何清君见他目光骇人,不由得一步步后退,一直被逼至墙角,颤道:“白逸扬,你要干什么!”
许是被他目光所吓,也许是与他夫妻两年的习惯使然,她竟呆住了,忘记反抗,任他紧紧攥住她的双肩,双眸紧紧盯着她的脸,厉声道:“借口,都是借口!何清君,我绝不允许你嫁给别的男人!”
何清君正欲说,她不需要他的允许,却忽觉眼前一暗,熟悉的气息扑到她面颊上,接着唇上一热,竟被那双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唇压上,她顿时惊呆,只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推。白逸扬毕竟是个男人,又是个武将,动情之下,自然也是孔武有力,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温润的唇深深吮吸着她的。
正在此时,雅间的房门开了,一条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张俊脸登时黑沉如锅底,一掌劈向白逸扬。
何清君觉察到风声有异,猛地运功震开白逸扬,白逸扬吃痛往旁边一个趔趄倒去,正好躲过那道凌厉要命的掌风,饶是如此,也被那凌厉掌风尾扫到右肩:“砰”地一声摔到前面墙上,登时晕了过去。
眼看那掌风正面劈向何清君,说是迟那时快,她脚往后面墙上一蹬,身子借势平地拔起丈余,脊背贴到天棚上。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墙壁上登时被掌风砸裂一条大缝。
她往门口望去,惊讶轻呼:“千岁大老爷?”
只见令狐薄脸上冷得如寒冰般,大踏步进来,朝着已经昏厥的白逸扬走过去,抬起手掌便要将他毙于掌下!
“且慢!”
何清君大喝一声,倏地从天棚上跃下,直接纵到他面前,急忙两手抓住他抬起的右掌。“千岁大老爷且息怒!”
令狐薄牙一咬,只觉心凉如浑身被冻在万年寒冰窖般,冷彻透骨,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凉的,无一处不是酸的,他倾心爱慕的女子,他与之结发于锦袋的女子,昨夜还与他相拥相吻的女子……竟背着他与已经和离的前夫君吻在一起!让他如何不怒?让他如何能留下白逸扬?
侧头冷冷地眸子望进她眼里,他必定要杀了白逸扬!否则祸患无穷!既使她拼命拦着他!她眼里的痛楚是为所生,为地上的白逸扬吗?念及此处,心下更痛,咬牙甩臂,将她甩开,手臂复又抬起!
那条俏丽身影倏地再闪到他面前,展臂挡住他,仰头凝视他,正色地道:“令狐薄,有时眼见未必为实,你可愿听我回宫跟你解释?”
令狐薄见她一脸绝决地盯着他,仿似只要他口里吐出“不愿”两字,她便绝决转身而去。他胸膛急剧起伏着,心脏如丝抽过一般疼痛,脑里乱哄哄地,既恼怒得想不顾一切,偏偏潜意识里竟想听听她的解释,哪怕她只是骗骗他而已,他也可以当作是真的去相信她,他不想放弃最后一丝抓住她的希望……
他缓缓放下手,凤眸里充满凄然和酸楚,令她不禁心下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将头扭到一侧,不敢再看他,淡淡地道:“令狐薄,若是你肯相信我,我自会将一切详细说与你听,若你不肯信我,那就你信你的眼睛罢,杀他杀我,悉听尊便,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令狐薄俊面一片凄凉,落寞地看她一眼,缓缓转身:“回宫么?何清君,我……还能等到你回宫么?”
何清君闻言,竟然也是心下一抽,任眼角滚下一滴清泪,微微哽咽道:“令狐薄,我稍后便回宫,你等我。”
令狐薄身形僵了一下,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道:“好,我等你,若等不到你回宫,清君,别怪本王大开杀戒,白家柳家,本王一个不会放过!”语毕,双脚迈步,走出雅间。
何清君闻言,心下一颤,白家倒没什么,千岁大老爷,你为何连柳家都要牵涉进来?她头痛地看一眼地上的白逸扬,自己怎么会傻到让他亲了去却忘记反抗?怎地那般巧,他刚吻上她的唇,令狐薄就进来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此的?忽地想起宫里带出的车夫,他在听到自己吩咐去白家的时候,他看她的目光很奇怪……顿时恍然,敢情是那车夫回宫通风报的信啊。
她运力将白逸扬抓起,按进椅里,然后坐到对面的椅里,静等他醒过来。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终于醒来,按了按依旧发晕的额头,看看四周,一时未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