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依旧八风不动,只是浅浅一笑,“起吧。”
当她起身要走,还是禁不住打量下六爷,他依旧温玉如风,嘴角那抹笑意却有一丝勉强,她敛下所有的情绪,和穆小鱼、静惜离开,她似乎不曾瞧见四爷般,硬生生将他忽视掉。
四爷面上镇定自若仍旧冰霜冻人,心下却十分气恼的。
这个女人能咬了他的命,她的心却是别人的,此刻的他真有种冲动,想上前将她生生掐死,这样的话,他便没有了任何的牵挂,今后亦不再会动情。
回到太子行宫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分,姐姐见她良久不回,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姐姐看她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姐妹俩说了些体己话,见时候不早,她送姐姐出去。
次日响午突然下起雨,玉儿撑着伞,看到七七,急忙迎了上来,见七七略微一笑,玉儿才放心下来,太后召主子前去,玉儿就担心有什么事,如今见小姐脸上微笑,她也心安。
陪着七七向前走,玉儿目光闪烁看了四周,低声道:“小姐,安夫人在秋月亭等小姐。”
安夫人?安妃娘家的掌事人,七七思忖了下,看着玉儿,“走吧”,也没走多久,一眼便看到秋月亭的正襟危坐的安夫人。
七七上前行礼,安夫人笑了笑,示意她起身,“安妃娘娘有些不适,我刚刚过去瞧了,没想到经过时候看到服侍你的宫女,于是就想着和你说几句话。”
七七抿嘴浅笑,不是顺便,这样的天气,后宫那个女人会愿意出门,安妃娘家是支持六爷,怎么会跟自己有情谊,要说只是四姐嫁给她的三弟安晏,可也是几年前的事,朱家早就死了父亲后,已分了家,就算族谱上有四姐的名字,可也是甚少联系。
“小七,这是安妃赏的点心,咱们边吃边说。”
安夫人吩咐丫鬟从盒子里掏出点心。
七七拿起桌上糕点,放在口里,安妃刚想开口,七七已出声,“听说我四姐病了,不知这些日子好些没?”
前些日子二姨娘找上母亲,赖在朱府,不肯走,掏心般给母亲说苦处,朱家便找了郎中给四姐看病,安夫人打听过,那郎中收的是太子的帖子,也就是朱家姐妹已知晓雪艳的病情,现在朱七七提起,她倒是不好推脱。
安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叹了口气,一脸的凄然,“请了几个郎中来瞧,雪艳的起色都不大,这几日天气时好时坏,她的手脚还是冰凉,都不知如何是好,雪艳这孩子命苦啊。”
这日子不算太坏,四姐的病到了这种地步?
安夫人看了七七一眼,“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偏巧亲家老太太病了,雪艳这孩子还病着,却也时时挂着要见老太太,二太太,六小姐”说着,露出几分伤心来。
“这几日,我正和亲家老太太商量着,能不能让六小姐到府里看看雪艳,老太太也同意了,这两日就会让六小姐过来。”
六姐,七七心里纳闷,昨晚姐姐告诉她,母亲托人来信,想帮六姐挣个好前程,虽然六姐不是嫡出,但也是朱家的人,而三姐答应了,想六妹来宫里小住,这事姐会跟太子说,再过些日子宫中摆宴,到时皇亲国戚也来参加,想她也帮个眼,瞧瞧那个好。
六姐是二太太的嫡出,她去看四姐也是常理,只是……
安夫人见七七不说话,便岔开话题,“你可知道崔尚书的来历?”
七七摇了摇头,朝野的事她是有知晓,可是后宫的女人不能干政,这点谁都知道,崔尚书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表面上是芸妃提拔,但芸妃并不是精于算计的人,多半是安妃的安排,恰恰太子接了件监察会试和查买官的差事,崔尚书是这次会试的监考官。
安夫人眉眼一笑,脸上却露几分沉重,“听说他给皇上办了几件大事,皇上接连在深夜召见他,两天内升了他的官职,这可是朝野上少见的事,皇上还赐了他一个如意玉”说着看着七七,“这些年有传会试上有人贩卖试题,倒是事情孰真孰假,谁又知晓,谁又敢当面说点半句话-”
七七眼见她无缘无故找自己来说这番话,瞧她说话那眼神颇有深意,似乎说你应该心知肚明,一个监察会试是引蛇出洞,还是皇上别有他意,皇上的圣意岂是那么容易揣摩,怪不得人人谈之色变。
刚才太后的话她倒是听得云里雾里,如今经安夫人这么一提,她恍然醒悟,太子面对不是监察考试那么简单,怪不得姐姐昨日说到太子,神色有些黯然。
安夫人看着七七脸色,听到七七开口,“夫人的意思,七七不是很明白,还请夫人指点?”
“太子这次差事不是那么轻易,要不然梁大材也不会关押牢里,还得了鼠疫,梁答应又那么这般下场,可怜她还蒙在鼓里,不知他父亲背着她做出胡作非为的事,不知朝事连累她。”
记得姐姐曾跟自己提过太子上书弹劾买官数人,梁答应的二哥便是其中一个,梁答应得知此事,才会在宫中不敢对太子妃不敬,便将怒气撒泼在自己身上。
倒是政事与后宫息息相关,梁思思一升主子,她的父亲也便荣耀起来,她大哥在京城开了酒楼,多半这些年她父亲有参与贩卖试题的事,看来皇上的恩宠是春风还是冷风,如今她怕是心中有数。
眼见七七慌乱的眼神,安夫人心中欢喜,丫头就是丫头,年纪轻不稳重,便附在她耳中,“会试有问题,自然要查,为今之计只有将文工部贪银将题泄露出来,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太子自然会在皇上面前立功。”
安夫人从衣衫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七七,低声道,“你想法子将这盒子给太子,太子就明白一切,这东西也足够让皇上信可。”
七七瞧着盒子目光跳跃,安夫人见她犹豫,便又趁热打铁,“为今之计也只有太子才能名正言顺地将这盒子交给皇上,再说朝中多数派别的事,你不是也没听说,若是其他人牵头,倒是落了别人口实,何况这功劳归太子,不是有利于太子稳定朝局。”
安夫人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崔尚书是六爷一派,芸妃娘娘也不好过于插手朝政的事,若是太子得了这个盒子里的证据,是有利于太子,可皇宫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她今日接了,这个事成了,谁获利最大,怕是今日之事必会传的人尽皆知,倒是怕是连累太子。
这么大的利益,七七不是不明白,按这个局势分析,太子的确处于不利当中,皇上给了难题给太子,就算有四爷帮忙,但这种证据不是谁都能一下子拿到手,将太子的危机解除。
七七目光转了转又落在盒子上,脸上露出笑意,叹气道,“夫人,据我所知,太子从来不跟姐姐谈朝政,而姐姐只是跟我闲话家常,时候不早了,夫人,我回行宫了。”
安夫人见她脸上的笑意有些苦,双手紧紧撰着,没想到她会拒绝,便也猜到她们姐妹俩虽在太子身边,但也做不了主,她倒是提醒自己,安夫人脸色却一僵,这点避忌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