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皇上中意的卢月柔封了卢贵人,赐居启祥宫,太后欢喜的富察墨韵封了韵贵人,赐居永和宫,至于郭络罗氏景瑶,太后也给足了皇后面子,终究是封了瑶贵人,住在了启祥宫后殿体元殿。一时间宫里有了六位贵人,嫔位空缺,太后看着手中的名录皱了皱眉道“只是低位的一群莺莺燕燕成何体统,哀家眼瞅着那富察氏的孩子倒是不错,传哀家懿旨,富察氏墨韵毓自名门,秉性柔嘉,明晓事理,着封为韵嫔。”
徽音在一旁点头,这富察氏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说话又柔声柔气温顺的很,难怪太后偏爱一些。于是应了声正准备去传旨,又听太后道“锦瑟,温婉贤良,秀外慧中,封婉嫔。”
徽音愣了愣,终究道了声“是。”出了寿安宫,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怜了婉贵人,太后如此这般,终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了。”
这一日清晨,嫔妃们一早便聚到了景仁宫中,殿中一时间珠翠环绕。
皇后尚在内殿梳妆,妃嫔们在各自的座位间坐定,卢月柔初来乍到,先忍不住凑到锦瑟身边道“听闻太后因着姐姐怀有龙嗣便封了婉嫔,姐姐当真是好福气呢。”
锦瑟正在微微出神,听了此言笑道“端午那日妹妹的洛神舞让人难忘,怀上龙嗣也是迟早的事。”
坐在对面的玲妃听了,扶了扶鬓边的一枚鎏金蝉压发,轻笑一声道“真是物以类聚,这跳舞的刚进宫,便去奉承唱曲的了。”
苗如英在一旁附和道“是了,要说这福气还是韵嫔姐姐多些,刚入宫还未承宠就已经是嫔位,一宫之主呢。”
富察氏安静的坐着,只听苗如英提到了自己,微笑道“苗贵人说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入了太后的眼,怎么担得起这一宫主位呢。”
锦瑟只看着手中的茶盏,正眼也不往苗如英身上看,只道“韵嫔姐姐何必自谦,单就门楣高低来说,韵嫔姐姐就该比她位分高些。”
苗如英闻言气的脸红,自己本就家世低微,如今还屡次被这锦瑟拿来当笑柄,哪里忍得住,气急道“婉嫔是说玗贵人门楣低吗,怎的同是怀有龙嗣,玗贵人却还只是个贵人呢?”
锦瑟闻言有些尴尬,忙看向歆玗道“玗贵人,我……”
歆玗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知道你并非有意,何况我并不在意这位分高低,如今,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就比什么都好。”
众人正说着,只听殿内有轻微脚步声接近,众人知是皇后要出来了,忙噤了声,起身问安。
皇后信步走来,端坐于殿前道“都坐下吧,新入宫的几位姐妹可能还不适应这宫内环境,可这后宫不比自己家,本宫只嘱咐各位一句,六宫和睦了,皇家才能子嗣兴旺。彼此间切不可算计,否则本宫容得下,皇上太后也断断容不下她。”
众人纷纷起身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从景仁宫回来,已经是接近晌午,歆玗进了钟粹宫,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杯热茶道“没想到竟在景仁宫坐了这么久,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奴婢去小厨房瞧瞧,思烟应是备好了吃的。”亦青边说边要往门口走去,刚好撞上端了点心进屋的绿凝,绿凝谦和的笑着道“已经都准备好了,小主前几日害喜害得吃不下东西,今日饿了可要多用一些。思烟专门做了些清淡可口的,小主先喝碗红豆莲藕粥吧。”
歆玗接过白瓷碗儿来,还未咽下第一口,便听王安进门道“启禀小主,咸福宫怜萍求见,说是苗贵人闲来无事用艾叶制了几个艾枕,遣人来送给小主一个。”
歆玗颇有些疑惑,自己与苗如英虽未曾有过太大的冲突,可她是与皇后、玲妃一派就对了,怎的今日转了性子给自己送艾枕来了?歆玗思虑片刻,还是道“有劳苗贵人了,你去收下吧,好好送一送怜萍。”
王安应了声出门去,一转眼又进来道“小主,那怜萍说这艾枕是苗贵人一针一线仔细缝制,必须得亲手交给小主。”
歆玗这厢笑了笑,不知那苗如英怎么想的,就算自己亲手接了这艾枕,也不一定会用,何必这么上赶着?“如此,便请进来吧。”歆玗颇有些无奈道。
一会儿,一个圆脸丫鬟双手拿了艾枕进屋,歆玗仔细打量了一番,淡绿色的窄袖袄绣上了简单的白色的印花,头上只带了几个旧了的绒花,歆玗示意绿凝接了怜萍手里的艾枕道“这回可放心了?回去了替我谢谢你家小主。”
怜萍神色变了变,然而只是一瞬,忙又低头道“是,我家小主让奴婢告诉玗小主,这艾叶有安胎之效,因此玗小主和婉嫔娘娘的艾枕都放了比别人宫里还好的艾叶。”说罢抬头看了一眼歆玗,又慌忙道“奴婢…奴婢告退。”
待怜萍走远了,亦青才道“这人真是古怪,偏要进了殿来才算完。”
歆玗点头,刚想说什么,绿凝放下艾枕走上前来,摊开手悄声道“小主,怜烟方才送艾枕时,给了奴婢这个。”
“一片艾叶?”歆玗蹙了蹙眉示意洒扫的宫人退下又道“她这是在告诉我这艾枕有异常?”
亦青疑惑道“小主怎么就信她?”
歆玗摇了摇头道“也不是相信,我只是奇怪,这怜萍应当与今天早上跟苗如英一同请安的思萍同为一等宫女,可这苗如英总是带着思萍,她却总是做些粗使活计,再看她刚才的衣着,虽说只是宫女,可也太寒酸了些。”说罢,递过那艾枕道“你把这艾枕铰了看看就是了,左右不稳妥的东西我也不会用。”
亦青应了声,拿起针线篓子里的剪刀“咔嚓”两声铰开桌上的艾枕,仔细翻了翻道“小主,这可不就是艾叶么,没什么不对呀?难不成是那个怜萍诓我们呢。”
歆玗拈起几片艾叶闻了闻道“晚些时候你去请冯太医,就说我有孕食欲不振,让他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