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幅画有些类似《死神之吻》的画作。”只不过这幅画中的死神却有七个,而且他们的额上都印有黑色王冠的白色半面面具,其中的少女也变了,变成六个男女老少壮的苍人。
这幅画让秋明感到十分不舒服,她只是问了它的名字,碧也的脸被午下的光映衬得铜化,他回答她:“名字写在画作的背面,这幅叫作死亡的狂吻。”
左秋明看着他,那泛着笑意的嘴角触动了深藏在脑海之底的记忆。她眯着眼,用内心的谎言消解去一个一个记忆的碎片。
碧也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一语道破:“你在我的脸上,寻找别人的影子。”然后他背过脸去,有些歉意的补救刚才的话语:“请原谅我的直言。”
秋明抿了下唇角,眼神有些向窗外飘摇,试探地问:“额,是那些东西告诉你的么?”
“不,不是。是我比较敏感。”左秋明听后只是继续看画,她突然觉得有一种奇异感,好似画作中的那几个死神她是十分熟悉的。她及时打断自己的思维去势。她试图说服自己:这是英华的弟弟,将要不久人世的弟弟,他和村里人得了一样的白苍病,同样遭受了迫害作这幅画自然是有心灵创伤的。
“其实,我很苦恼,因为最近受的侵扰越来越严重,你是怎么克服的?”秋明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
“我从来不需要克服,因为它们不曾侵扰我,也许因为它们觉得和我语言不通?!”碧也自以为说了一个笑话。
“可你生来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她听说过村里人有关他的一些传言。他是英华的母亲的再婚生子,只可惜生下来便是苍人,这让他不能承受日本那边的家业,故而被撇在这里与世隔绝的生长。
“谁知道呢?”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可以运用的神奇的力量为什么偏偏不眷顾他,以至于他被一切背弃。
秋明望着他的眼睛和嘴角,当她怀疑别人的时候便会紧紧盯着别人的脸上细微的差异,以便寻找出说谎的痕迹。不过,秋明很失望,因为她觉得碧也真的是一个透明似的少年,没有可以隐藏的东西。
她跟他道别并承诺还会来看他,他告诉了她可以不同透过大门而进入这里的秘密通道,以便她可以任何时候不受约束的前来。
秋明的心情很沉重,她拖着一堆疑问向山岭翻去,傍晚的树林传来各样不同于晴天白日令人神经紧张的惊怪声音,她加快脚步疾行如风。因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一群伺机而行的黑暗要将她揪扯而去完全撕碎。她的眼前掠过几条倏忽的黑影,在这荒山野岭她无处可躲,她回想着那幅画的死神,那些佝偻的黑影就仿佛预兆死亡的信号。
她踉踉跄跄地从岭上下来,她有些狼狈行走在村里的街道上。这时的天刚刚全黑,素来没有一户人家在燃灯的街虽然偶尔有一两盏黄水灯,但仍就死气沉沉。她路过家门口有些迟疑,思索了一下便前行去了供销社。
洞开的门内漆黑一片,她气息不稳地弱声低呼一句:“在么?三哥。”
从漆黑中走出一抹绰约的魅影,她又接着对他说,“我有请求,能否帮我一个忙。”但当黑影露出靠近的面貌时,她发现那根本不是他,而且被掏空心脏流血满身的左琳琳。她吓坏了,顿时向身后一趔斜,她惊呼了一声便急忙转身跌跌晃晃地跑远。
她停在家门口晕黄而昏沉路灯下,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但这时飞到灯上的颤翅的一群蛾,也突然消失不见。一阵凉风,左秋明心里咚的一声,她听见了一个来自虚无的声音,那不是字句清晰的语句,它甚至不是语言,但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它所传达出的意思。那是叫她跟过来的邀请,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并且还在推着她,推她向着前面的黑暗里。她不敢挪动脚步,因为她看见的世界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一个世界了。虽然她不肯动,那一团黑暗却不断地靠近她,其实是整个空间在向后移动,她想喊出救命,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唯一的声音只有咚咚的心跳。
一个佝偻的身影飞快地从黑暗中窜了出来,他乱糟糟的白发下是一双银亮的、像鹰一样的眼睛,他揽着左秋明的腰,沿着街道快速飞跑,这几乎不像正常人有的的奔跑速度,更像是鹰掠长空一样的急速。耳边飒飒而过的风,让左秋明十分清醒,她的一只手臂勾着他的脖颈探究着他的面容,一时惊谔,她疑惑地喊出他的名字。
“右尚?!”怎么可能是他?不对右尚的眼角没有这道疤痕,只不过有些轮廓相像罢了,“不,不是,你究竟是谁?!”来者低下头,立刻拉扯嘴角,抽搐着一只眼睛,扮嘴歪眼斜的傻子模样。
“不要装了。”她甩了一个眼刀,扭过脸,但她禁不住自己的另一只手,去摸向紧靠着她的那人的胸膛。身体是有形的、体温是热的、心脏是跳动的,居然不是鬼。“你不是早死了么?!”
“你到家了。”他抓下放在他胸膛上乱摸的手,他伸出舌尖舔了上唇半圈,笑眼里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深度。
“不可能,刚才我便是到了家门口。”明明她刚才就到了家门口,而这个人窜出来带她跑了又好一段路。
“鬼打墙嘛。”他把她推的远远的,她被他推到家里的铁门上,铁门上虚掩的,他恢复疯疯癫癫的模样要离去,秋明拽住他的衣角,她问:“为什么现在你还在街上。”
他却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反问:“要不要跟我来。”秋明想起今天的遭遇,就否绝了他。
“那以后我再来找你。想必以后会变得更有趣。”他转过一双灯下明亮如火的眼,仿佛看透了她一般,出言提醒了一句“你要生存就必须选择!”然后凭空便消失不见了。
经过一楼时,还未入睡的父亲的声音从拉门内传出,“怎么这么晚回来。”左秋明撒了一个谎,只说是和左辰荧在一起聊天的缘故,因为去囚笼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她不想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