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
某星球,某城邦,某件事。与我无关,所以一切出现过的名字都不值一提。然而,这座城邦有部值的一提的法典:《绝对的自由》。
在我们的世界里,自由为无数人所追求,但大都以失败后的郁郁而告终。我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毁了这万人追求的自由。
自由使得这座城邦混乱不堪。马路上,红灯亮着,行人却不为所动,只管昂首前行。来往的汽车看不惯行人跋扈的行为,直接一个加速结果了他的性命。你觉得这很荒诞?不,这是法典赋予他们的权利。
城邦中只存在建议,不存在法律,因为法律会干扰人们的自由。我想这并不难理解,想给自由,就不要插手。接下来,我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某所学校中,某位身着超短裙的妙龄女孩正指责着讲台之上的年轻女教师。她俩针锋相对,最后在场的人分出两派开展了一场枪战。战斗很惨烈,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他们经历了这一生中最可怕的狂欢,所幸全都得到了解脱。
在这里,接受教育是自愿的,有人为了学习知识,有人为了结识更多的异性,有人仅是为了找个地方消磨时间。在教室中,你可能会遇到刚和你断绝关系的子女,可能会遇到刚刚在路上对你实施劫掠之行的暴徒,可能会遇到杀害了你亲友的仇人。当然,你也可能是那位子女,那位暴徒,那位仇人。
无数个自由之身,聚在一起就是混乱与黑暗。很多人口口声声说着崇尚自由,却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模样。
无度的自由为他们制定了新的法则:向强者献媚,或者成为强者,抑或者死。这样的自由还不如约束,人是需要约束的,因为人心中往往藏着邪魔。
自由必须有度。为了造物主施予的利益,我来到了这里。我的任务是拯救这帮疯狂的人,听起来并不难。我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这种程度的混乱着实让我心头一紧。
现在我的面前站着三位黄毛小子,叼着烟,表情是与他们年龄完全不符的冷漠。中间戴鼻环的瘦子手持自动步枪,其他二人握着手枪。三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杀意。
很难想象这是些十几岁的孩子,生活的残酷逼得他们过早地对生命漠然。我有点迫切地想见这里的领导人了,这三个小孩或许能成为我的向导。
“嘿,小子,你顶得住步枪的后坐力吗?”我对着戴鼻环的瘦子问道。对他而言,我的问话更像是嘲笑。
这小子显然被激怒了,眼睛瞪大得如铜铃一般,提起枪一下子瞄准了我:“我可以试试!要么跪下,要么死!”
“霸气有余,实力不足。”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鼻环小子的身后,仅凭一根食指就击倒了他。
“现在该乖乖听话了吧!”
在经历简短而友好的闲聊后,我轻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原先的领导人在法典公布的第二天就被政敌杀害了,随之政府极速倒台,人心惶惶,一片萧条。有位自称“末日主宰”的强者带领一群狂徒接管了这里,他们占据了大量的资源,想要生存就得献媚强者,或者劫掠弱者。。
我想到了原始森林,弱肉强食,往往只有强者才享受的起自由。你若是羔羊,若是猛虎在傍,又岂会为自由高唱?
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人带着我走上了一条开阔的大路,路两旁光秃秃的没有生机,数不清的几近报废的车顶替了行道树。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行人也很少,偶而会有几个裸着上身的小流氓从路边的破铜烂铁中跳出来,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再和那三个领路小子嘟囔几句。似乎每个人都想杀我,可惜他们没这个本事。
“就在这里!”鼻环小子指了指我脚前锈迹斑斑的大井盖。我看了看四周,满目里尽是荒凉,杂草都没几棵,更别提人了。我又跺了跺井盖,随即从下方传来数句骂娘声。
想必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倒挺隐蔽。我移开井盖,纵身一跃,然而落地的一霎那我便被无数灯光给包围了,有什么东西抵在了我的后颈上,挺凉的,应该是枪口。
“小心点,别让他跑了,带他去见老大,人是我抓的!”耳后传来了鼻环小子的声音,语气中透着得意,估计他要遭殃了。
“是吗?那你死了功劳算谁的?”
“你这!”一声枪响永远堵住了鼻环小子的嘴。这里没有谁是无辜的,他们终将被造物主弃进地狱。
接下来我被蒙住了眼睛,手脚尽缚,三个人扛着我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左拐右绕。等我再次能见到光明时,面前是一间宽敞无比的房间。
房间的对面是一张巨大的环形木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枪支的零件,一位身着白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瘦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眉目间不怀好意:“听说你很有能耐,报上来路!”
“我拜访过这个国家的所有城市,你这儿是最有秩序的。工厂和学校都在运行,路上也没见多少尸体。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领导者,你爱国吗?”
“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国?这哪里还有国!看谁不顺眼就杀了,看谁顺眼就收了,我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你是来送死的,还是来送礼的?”他看起来约二三十岁,正值年轻气盛,说话自然也倾于威胁和吹嘘。
“我来这儿是为了和你谈一桩交易。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一般话少的才是狠角色,这家伙话很多,多半还有良知。
“说交易!”
“一年前,你们的国家议会公布了法典《绝对的自由》,这是项前无古人的壮举。法典规定一切规则的性质都是建议,不得干涉公民的自由选择的权利。听起来像是达到了文明的新高度,不过很快被证实是最大的错误。”
“小子活腻了是不?我让你说交易!”男子抄起了一把漂亮的白色左轮手枪,枪口很精准的指向了我的额头。
“造成这个错误的原因有两条:一,你们的领导者高估了国民的觉悟,以为人人向善,能够自我约束。二,你们的议会中混入了大量的外国间谍,这和你们的选举制度过于‘开明’有关。只要肯花钱,就没有坐不了的位置。一个过于理想主义的领导者和一帮怀着鬼胎的撬墙者们合力造就了这部荒诞的法典。
现在你们的国家混乱不堪,那些对你们虎视眈眈的邻国便能顺理成章地接管你们的土地,美其名曰扶持帮助。”
“交易是什么?”
“我帮你成为国家的统治者,而你必须改变这里的状况。”
“这交易怎么听都感觉不对,你想要得到什么?”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抹了抹胡须。这是个精明的家伙,野心不小,提防心不少。
“就这么定了!”我离开了房间,寻找并刺杀其他城市的掌权者。
三个月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居民们得到了应有的约束,而那个男子成为了这国家唯一的自由人——独裁者。人们从血腥的自由梦中醒来,终于领悟到藏于内心的黑暗。一切总比过去强。不管怎样,我的任务得以圆满完成。
我不过是造物主玩于掌中的羔羊,一名丢了灵魂的赏金猎人。我不懂自由的真谛,我需要它,作为意义这就够了。
我早已厌烦了在各个空间来回穿梭的生活,下一个任务又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