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村分为一纵一横两条宽为四丈的两条主道,将村庄分为四块,此时宝儿带着宁儿正是顺着东西方向的主道往村子西头走去,此时正值农忙时节,村子里白天看不到多少村民,一路上空空旷旷的,略显得有些冷清。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两人便走到村子正中央的位置,道路两旁建筑大同小异,都是一个进出的小院落,院内种了些蔬菜瓜棚,外面用篱笆护住,几只鸡“咯咯”地在草堆从中悠闲觅食,院内家犬在有生人靠近时,微微抬起头注视下,等人走远了便又趴在院门口打起了盹来。四边村舍偶尔传来母鸡兴奋的打鸣声,似乎又下了一个蛋,正在高傲地炫耀。天空一片澄清,不时飞过几只鸟儿,转眼便又化作黑点消失在远处。
“小宝儿,宁儿!”南边传来一声呼唤。
顺着声音往南边发现一名村妇正从南边大道走了过来,年纪与宝儿娘相仿,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似乎正是给田里丈夫送吃的去了。
宝儿宁儿看着这村妇,露出了盈盈笑意。跑过去齐声叫道:“赵婶婶。”正是住离宝儿家不远的一户村民,看样子似乎往来甚多。
赵婶笑着回道:“乖孩子,你们这是要结伴去哪儿啊,你爹娘没带着你么。”
“爹爹上山去采药草了。”宝儿指着青崖山方向答道。
“娘亲在崔婶家绣线。”宁儿跟了诺诺地答道。
“是吗?你爹爹真是勤奋,这每天地往山里跑,难怪是咱们村最好的猎户,就和你爷爷一样!”赵婶笑着摸了摸宝儿的头说道。然后凑到宝儿面前神秘地说道:“那你们两是偷偷跑出来的咯。”
宝儿机灵着,连忙拉着赵婶的裤边撒起了娇来,央求道:“赵婶婶求您不要告诉我娘亲,我是去村西的野花地帮宁儿捉蝴蝶的,宁儿求了我好久了,上次下雨,没捉到,我还回去被娘亲骂了一顿,我娘知道了我肯定不让我去的。”说着回头对宁儿挤了挤眼睛。
宁儿会意,拉着赵婶另一个裤边也跟着撒起了娇来:“赵婶婶,求您不要告诉我娘亲,她知道一定会骂哥哥的。”
赵婶被他们这一左一右逗得哈哈大笑,摸了摸他两的头说道:“好啦好啦!婶婶我不告诉你娘就是了,不过你们可不能跑到河边去啊,还有,记得要早点回来,免得你娘亲担心你们,记住了没。”说着语气提高了一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记住了。”两人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赵婶似乎装不下去了,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模样。弯下腰,刚好和宝儿一般高。拍了拍宝儿的肩膀说道:“宝儿你可别整天贪玩啊,学学你爹,全村就数他打猎技术最好。”
“那是当然,我爹可是一人能打倒这么——大的野猪呢!”宝儿双手张得满满的比划了一下。
“所以呢,你可要照看好宁儿哦,她可是我们赵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赵婶开玩笑道。
“宁儿是我妹妹,我当然会照看好的——”话到一半,怔了下,看着一边的宁儿,诧异道:“宁儿,你要做石头的媳妇啊!”
“哥哥!”宁儿双手拉着宝儿的一只手,使劲拽了两下,似是着急了,脸蛋也变得粉扑扑的。
赵婶见二人模样,又是笑了起来。哈哈道:“不逗你们玩了,你们去玩吧,记住刚才婶婶说过的话啊,不准去河边,不准太晚回来。”
“噢!”宝儿应了一声,宁儿还是一只手紧紧抓住宝儿,埋着头不做声。
“石头去哪里了,今天路过婶婶家的时候没见他在家。”
“他啊,中午和我一起送饭去了,然后就留在那瞎玩了。”
“这样啊!我还准备叫他一起去捉的。”宝儿挠了挠头道。
“哥哥,走啦!”宁儿突然拉着宝儿的手催促道。
“去吧去吧,婶婶也要回家忙了。”朝着两孩子摆摆手,赵婶便往东边道路而去。
“对啦!今天村口碰见两个面生的,像是外头来的,我回的时候好像也往村子西边去了,宝儿,可不许跟着别人乱跑啊!”
“知道了,赵婶。”
宝儿领着灵儿继续往村西头走去,一路上宝儿浑似一只野猴儿,东摆摆,西弄弄,一会儿将这家的柴门栓拔掉藏在一边的篱笆里,一会儿朝那家打盹的狗旁边扔块小石子,弄出咚咚的响声。发出“咯咯”的声音追得母鸡到处乱窜,一会跑到前面的小巷子里等宁儿经过忽然调出,扮鬼脸吓宁儿。
不过宁儿似乎是不舒服还是怎么着,一路上一个人闷闷地跟着宝儿,偶尔看看宝儿在那里折腾,其余时间大都是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快到了,宁儿!”宝儿从前面不远兜了一圈又跑了回来,对着宁儿兴奋地说道。
宁儿听着这话,缓缓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村子的西边了,前面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牌楼,上面写着三个她看不懂的字。村子西头外面就是一片荒地,现在正是野草丛生,野花竞放的时候。野草约有三尺高,一直蔓延到远处的湎水河滩,蝴蝶隐隐穿插在这些野花丛中,在阳光下如沐金光一般闪耀动人,阳光照在二人脸上,宝儿刚才因为一直没有停歇,脸蛋通红的,额头脸颊上也浸出了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宁儿的脸蛋则显得更加白皙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牌楼,大道在此分作两支,一条往西北边,通往青崖山小道。一条沿着湎水往南,通往村中田亩。杂乱的野草丛似乎已经被其他小伙伴踩出了一条路,直通往草丛深处。
宝儿兴奋地看着宁儿,甩了甩手中的小网道:“宁儿,你是在这等着哥哥,哥哥这就给你抓几只蝴蝶,然后咱们去找石头玩。”
刚转身准备跃下去,手又被宁儿抓住了。“哥哥是不是很讨厌宁儿啊。”宁儿看着宝儿说道,一双眼睛内波光盈盈,似要夺眶而出的样子。
宝儿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快回答道:“怎么会,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那宁儿要和哥哥一起下去抓蝴蝶,宁儿不让哥哥为我抓,宁儿不要和石头一起玩,宁儿只要哥哥保护宁儿。”泪水还是止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但是宁儿却没有哭出声音,一直盯着宝儿的眼睛。
宝儿怔了一下,看着眼前脸上带泪的妹妹,一字一字地说道:“哥哥会一直陪着宁儿玩,一直保护着宁儿。”
“真的,你不骗宁儿。”
“真的,不信我们拉钩,骗人是小狗。”
“嗯,拉钩。”
“好啦!宁儿,哥哥都答应你了,你不要哭了嘛!一点都不好看。”宝儿咧着嘴笑道。
“嗯。”宁儿擦了擦眼睛,笑了起来。
宝儿将小网在手里拿捏了几下,咂咂嘴说道:“宁儿,咱们这就下去抓蝴蝶吧!”随即将网在空中作势挥舞了几下,忽然看了看身后的宁儿,心里似乎有了个主意,狡黠地笑了笑。
忽然,宝儿将网一收,然后双手合捧,叫道:“抓住啦!抓住啦!”
“抓住什么了?”宁儿在后面好奇地问道。眼睛盯在了宝儿合捧得双手上面。
宝儿将合捧的双手递到宁儿跟前,神秘地笑道:“宁儿,我抓住蝴蝶啦!”
宁儿看着宝儿,半信半疑道:“可是……我刚刚没看见有蝴蝶从哥哥身前飞过啊!”
“那是你没看清啦!”宝儿又把手凑近了一些。
“睁大眼瞧好了啊!我要把它放出来了。”宝儿声音又大了些道。宁儿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宝儿握紧的双手。
“看!蝴蝶。”宝儿忽然将两个拇指相扣,手一张开。
宁儿只见那撒开的双手里面什么也没有,失落道:“哥哥又骗宁儿。”
宝儿将两只手掌并拢挥了挥说道:“哪有,宁儿,你看地上。”说着眼神往要指的方向瞟了瞟,甚为滑稽。
宁儿顺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人的影子斜在那里,宝儿扇动的双掌映照在地上的影子如同一只翩翩的蝴蝶一般。
“噗嗤!”宁儿忽然笑了。“又是这个,上次骗我说是小鸟,这次又骗我说是蝴蝶。”
“你看嘛!”宝儿将指关节回曲,又作势在空中扇了几下,说道:“你看嘛,这就是蝴蝶啊!”
“骗人,明明就是小鸟。”
“唉!我妹妹真不好玩,我要去捉真的蝴蝶了。”
“哥哥,你等等宁儿!”
……
太阳西斜,洒在大地上,草丛中人影晃动,惊起了不少在此觅食的鸟儿,扑棱着飞上天空,青崖山巨大的影子逐渐覆盖了滩涂的草地,牌楼上甘棠村三个朱红大字熠熠生辉,下面一行褐红色的小字却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