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华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实情,便道:“这样的昏君的确不值得别人扶助。不过我听宋伯伯说好像皇帝最近变了,或许将来她变好了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金子安一句话,便把绍华打得万劫不复,她真想说我不是以前的温绍华,可谁又会相信?又一想,还是算了,反正自己无端端占了别人身体,被骂几句也无妨,大不了以后多做点补偿就好了。
一天下来,绍华从未感觉过如此疲累。天刚一黑,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在梦里,她见到阵萍正伸着双手,向自己求救。她伸手去抓,怎么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陈萍掉落到万丈深渊之下,一下子将她惊醒过来。
睁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盏昏暗的烛灯,旁边一名半靠在椅上打瞌睡的宫女,冷清、寂寥。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吹打着烛灯,摇摆不定。
没了睡意,她披衣起身,出了绍华宫,一个人借着夜色漫步。她突然感到心中无比的恐慌。虽然她只把这当成暂时的,还曾自嘲地说这不过就是一份工资高、权力大、有保障的工作。只是这权力有点太大了,叫她不能像之前一样,上班不带脑子,耳朵指挥手。现在的每一件事都得经过深思熟虑,执行不难,决策才是最难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皇帝,怕万一一不小心,做错了决定,害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以前她和陈萍也常常指着电视骂里面的昏君骂个不停,这样简单的事都不会做,不就是勤政爱民吗?遇事多听忠臣的意见不就行了?
可真正自己碰到她才发现,你根本不知道哪个忠哪个奸,就算是忠臣,你也不敢保证他提的意见就是对的。许多事还非得她亲自做决策不可。绍华一生,除了找工作算是自己的决策,其他基本都只是随流而行罢了。要让她一下子担负起这偌大一个国家,千百万的百姓,谁能保证分毫不差呢?
绍华拍拍自己瘦削的双肩,叹道:“肩膀啊肩膀,你能不能担下这么大的重任?你会比以前的温绍华做得好吗?”她暗自庆幸有宋钰洁为自己掌舵,这是一个值得拖付的人,也是一个有聪明绝顶的人,什么事到了她手里就跟钢刀切豆腐差不多。
若是没有她,绍华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这个貌比西施,才智双全的女子,就是上天赐与她的宝贝,想到宋钰洁,她欣喜的笑了。
第二日早朝,她按宋宏的意见,稍稍安抚了左伯约,又将军粮调给兵部。至于修缮粮仓的事,反正现在粮仓也空着,这事便暂时不谈。对那位提议修葺粮仓的工部左侍郎,绍华也作了表彰,稍微缓和了三部之间的紧张气氛。
初战告捷,绍华从未有过如此成就感,高兴了好一阵子。她之前知道的所谓的驭人之术,不外乎打一个巴掌送一颗红枣,现在光送枣子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接下来几天,她全力以付投入到理政之中,在太后及宋钰洁的帮助之下,渐渐熟悉了日常的运作。
同时,她也简化了处理机制,采取分层管理的模式。小事一般由六部各自议定,遇到六部不能处理的,由丞相处理,这类事情只需报知皇上便可。只有极少部份事情需要由皇帝亲自决定。至于何为小事,就得全凭官员主观判断,不过她根本不用担心,她不仅掌握着别人的官路,还掌握着别人的命运,不怕他们乱来。
即使如此,绍华每日仍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说别的,单是阅这些折子,就得耗费她大半时间。
以往上班还讲究朝九晚五,周六周日休息。就算偶尔需要加班,也总能腾出时间来休息。可绍华当这个皇帝当了十天,一刻也没闲过。
这日无事,早早便退了朝。处理完折子,不过辰时初刻。绍华已好长时间没有休息过,正好趁着这丝空当儿,邀上宋钰洁,一起出宫游玩。
宋钰洁这些天一直陪着她,她之前只是从百姓嘴里听过皇上处理政事,就是动笔划划,动嘴说说,却从来不知道皇帝这样劳累。这几天她累得够呛,也不好拒绝,让绍华换上普通百姓的衣衫,二人悄悄溜出了皇宫。
街上的行人不多,开张的店铺也不多。随意逛了一阵,找不到什么乐子,兴致大减。正当二人无处可去,吱的一声,左侧一家名叫无言楼的楼子,原本紧闭的大门一下子被打开,里面走出四名少年书生,走在最前面,风度翩翩的便是金文。
“金文。”绍华喊道。
金文见是绍华,忙调头回来,欣喜道:“绍华,钰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绍华道:“我们无聊,在这乱逛呢。”
宋钰洁福身道:“金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
金文双手一拜,算是还礼。“我们正要去南郊英烈祠参拜,两位若是有空,不如大家一起去?”
绍华正百无聊赖,喜道:“好啊,钰儿,咱们也跟去看看。”
宋钰洁略一沉吟,道:“你们去吧,我跟绍华就不去了。”
“这么好玩的地方,怎么能不去?”
“哼,英烈祠是供奉先烈之地,岂容你不敬?若你要好玩,不如去锦瑟楼。”旁边一名样普通,长着一只塌鼻子的书生怒道。
宋钰洁冲着他道:“你说话留点口德。”
绍华道:“锦瑟楼?什么地方?”见宋钰洁如些愤慨,定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会是青楼吧?绍华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要是还好说,要不是还不知道被她怎么教育呢。
金文面露愠色,道:“陈兄,绍华乃是无心之言,你怎能叫她去锦瑟楼这种地方?”这人名叫陈砚,另外两人分别叫刘行、郭秀,都是金文的同窗兼好友。
金文这样一帮腔,她更确定锦瑟楼不是什么好去处,心想这人也太小肚鸡肠了吧,自己了没得罪他,就被他贬到青楼去了,要真得罪了他,还不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钰儿,锦瑟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宋钰洁道:“绍华,你想到哪去了?锦瑟楼是歌舞姬献艺的地方,也是文人雅士谈书说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