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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一声令下,两旁站立的军士立刻上前一步,将送信的那名信使两边臂膀拽紧,就要拖将出去。

“什……什么?”那个祁胤使者面上唰一下变得煞白,大声地抗议起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扣住我国上一次派来的信使,已经是目无礼法,如今又毫无因由,就此下次暴虐之令,莫非你就不怕天下人笑你野蛮狠辣,下流无耻么?”

星夜靡面上的笑意并无半点减退,冷冷地看着这名使者道:“野蛮狠辣也好,下流无耻也罢,都是弱者无法保护自己之时,强逞的口舌之快而已。世上本来即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谁胜谁败,已是一目了然,莫非我好端端坐在这里等人来降的,竟还需要在乎丧家之犬怎样看我么?”

言简意赅,你们这些来做使臣的大约习惯了被人当做神一般地接待,却忘了此时汉家衰弱无能,你们就要吃大败仗,此时……是来求和的。

帐中一干将士,不论黑白肤色,高矮肥瘦,全部哈哈大笑,只当祁胤使者方才那些愤怒的质问,全都是天大的笑话。自然,两名祁胤使者,一个被人紧紧押着,一个站在旁边束手无策,都煞白了脸色,心底升起绝望之感。

星夜靡的面上,自然浮着他一贯意味深长的凉薄笑容,全身上下洋溢逼人的气势,俨然一尊冰制的雕像,冷淡无情。

“你……你这个下三滥的淫贼!”那名被押着的祁胤使者见状,愤然破口大骂道,“不要以为乌孙有几匹破马,占了些许便宜,就可以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了!就凭你这样一个无耻狂徒,竟敢幻想要娶我们汉家之宝的司徒槿长公主……简直是癞蛤蟆想要吃天鹅肉!我们的长公主早已嫁了岭南的名门公子多年,郎才女貌,夫妻恩爱,何时轮到你这个野蛮人再来求什么亲,做什么汉家的女婿!”

清澈的蓝眸簌然闪过一道阴冷的寒光,几乎要就此将那名使者的胸膛就此狠狠射穿。但面上,星夜靡对使者的话语表现得无动于衷,依旧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慌不忙。

他直等那些将士们笑完了,才幽幽地再对那使者冷笑道:“说得好。既然……你口才如此出众,废话说得这样多,我就再送你一件额外的礼物好了——你们,给我将他的舌头先割下来,拿去喂外头的猎犬,然后再处理了他。”

“是。”

那些士兵们果然训练有素,手脚利落低就将那名使者拖了出去,任他怎样挣扎谩骂,都无济于事。

另外一名使者简直都被吓傻了,连求情都不敢替自己的同伴求,只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被人拉了出去,外面的冷风灌将进来,下一刻,帐帘又利落地落下。

外面一阵乱七八糟的骚动,就听得那名使者的骂声被一声惨叫取代,之后便只有吱吱呜呜的哀鸣,甚至在不久的一瞬之后,再一声闷闷的哀嚎,便连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再听不到了。

一会儿,便有士兵回来禀报:“已经将舌头扔去喂狗,头颅砍下来了。”

那个还傻站在军帐中的祁胤使者,此时才突然回过神来。

他猛一下趴倒在地,连声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人不过是一届草民,顺了祁胤皇帝之令送信来的,并无冒犯大王之意,望大王慈悲为怀,格外开恩。”

帐中众人又是一阵笑声,这一次,嗤笑与讥笑的意味浓郁,甚至令那个扑在地上求饶的祁胤使者,都觉得羞耻难当,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星夜靡身旁的一名紫衣男子,此时低声问道:“昆莫大人,敢问这封回信,究竟是什么内容,为何令你如此动气,大开杀戒?”

星夜靡俊眉一扬,顺手将手中的信笺交给了这名紫衣男子,道:“鲁伊,他们竟然一方面拒绝我方提出的和解条件,一方面却依然要求我们答应停战,还在信中义正言辞般地乱加教育指责一番,简直没有搞清楚自己究竟处在什么形势之下,笑话得很。我这不过是个小小下马威,想要教晓他们,此时究竟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做错了事,会遭到怎样的惩罚,仅此而已。”

鲁伊接过信笺,阅读完毕,又恭敬地交还给星夜靡,道:“安泰公主已在三年前出嫁,如今夫婿在堂,子嗣在怀,不便和亲,倒也不无道理。昆莫大人,如果只是为了和亲,何不顺了信中的建议,再接另外一名公主回朝便是?”

星夜靡俊眉一拧,唇角却是淡淡一笑,道:“祁胤这一代,皇家血脉单薄,掌着半壁江山的太后己出的,只有安泰公主这一名女儿。也就是说,真正能令祁胤皇家心疼迁就的公主,只可能是这一位而已……所以我非安泰公主不要。”

鲁伊低头道:“臣愚钝,恳请昆莫大人赐教。”

星夜靡看一眼在旁边欲言又止的那名祁胤使者,又笑道:“鲁伊,你也是知道的——和亲至匈奴的那位如月公主,虽也叫做祁胤的公主,其实只是淮南王的养女封了号派去和亲的。前一阵,她与夫婿一起遭遇兵变被囚,祁胤不只没动过营救的念头,还急急地与之划分了楚河界限,力求自保……由此可见一斑。所以,若要与祁胤这样不守道义的国家和亲,我定要一位真正的皇家公主,而绝对不敢要象如月公主这种,关键时刻便会遭到遗弃的棋子。”

他故意地将“不守道义”四个字说得沉重,同时,俊朗的眼角满意地观察到,地上的那名祁胤使者,霎时满脸通红,尴尬地低下头去。

“昆莫大人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们应当给祁胤回话,再一次表明我们的要求与立场,令对方理亏退让才是。”鲁伊在旁配合地道。

“所以,”星夜靡缓缓地转向地上正尴尬难当的祁胤使者,“你现在知道回去之后,对你们的司徒楻皇帝说什么了?”

言语之间,带着一股威胁之意,冷冰冰的感觉,簌然在帐篷之内蔓延开来。

那名使者到此生死关头,哪里还敢怠慢?

他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是,是,小人知道。除了令安泰公主和亲,旁的讨价还价余地,一概没有。小人这就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祁胤的都城去汇报。”

“还有……”星夜靡徐徐地道,“正如我在前一封书信里提到的那样,最近的大小战役之中,我军俘虏了你们的祁胤将士一百多人,如今都囚在军中。到目前为止,每日粮食饮水,都不曾怠慢了他们,但是……从现在起,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那名祁胤使者一惊,问道:“大王打算怎样处置这些俘虏?”

他本来很想说,交出活着的俘虏,乃是祁胤在合约中要求的一项,如果星夜靡竟然敢对俘虏不利,就是自己给自己减去谈判的筹码。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两军对峙,本来就是祁胤处于下风,再一交战,俘虏的数量定会增加,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筹码不筹码的,根本是祁胤在求人家手下留情,只得生生地将那句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星夜靡似是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似得,一双深邃的蓝眸闪着讥诮的光彩,低沉的声音隐隐透着笑意问道:“从这里到祁胤,若真的马不停蹄,照祁胤上等马匹的脚程,来回需要约摸十天的时间,对不对?”

那个使者满头大汗,想了半天才答道:“是……大概是的。”

他跟另外一人来的时候,刚好花了五天时间。但刚刚来到这里,又要拨转马头赶回去,真不知道身体还吃不吃得住……

星夜靡轻笑一声,道:“替我转告祁胤的皇帝,从今日开始的这十天之内,所有俘虏的待遇一概不变,吃的喝的,绝不会比往日少掉半分。但,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耽误了,十天之后,每超一天得不到我要的结果,第一天,我杀一个人,第二天,我杀两个人……直到将这些俘虏全部杀光,我便会拔营东进,直捣黄龙。你……可听明白了?”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的……”那名祁胤使者听完,额角的汗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下巴颤抖得话都说不好了。

帐篷之中一干人等,却都异常冷静,仿佛对他们来说,星夜靡无论下怎样的命令或决定,都只不过是他们服从的对象,并没有任何值得质疑或者思考的余地。

那双独一无二的蓝眸微微地眯了起来:“我说完了,送客——给他带上那个‘礼物’。”

当那一名使者,将另一名使者的头颅,以及星夜靡的金口玉言,传达给司徒楻一干人等的时候,勤政殿内,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金壁辉隔着屏风望见那个盒子里装着的人头,忍不住胃中一阵翻腾,起身往后殿呕吐去了。

司徒槿从自己的座位上缓缓站起,面上一片苍白。

其实最初有大臣建议要保持大国颜面,断然拒绝星夜靡这样的要求时,她就已经说过此举不妥之类的话语,但是根本无人听她的话。

这些朝中的大臣们,都不够了解星夜靡的为人……他根本不是那种会跟人讨价还价之人。他所说的就是法,是他揣度过一切厉害关系、能力冲突之后判断的结果,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理应可以做成的事情。

否则,他不会拿出来说。

也就是说,虽然看似荒唐,但是星夜靡既然敢提出要娶她安泰公主,他就一定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逼得司徒楻点这个头……

司徒槿可以想象得到,若祁胤不照星夜靡的要求,答应和亲之事……五天之后,在那黄沙飞扬的战场边缘,空荡荡的刑场上,那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会怎样地下达这一个无情的命令。

“杀。”

只是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字眼,却足以刺痛她的神经,令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眉头锁在了一起。

是的,那一个男人,绝不会有一丝的犹豫,亦或任何多余的怜悯,但凡他说了会做的事情,就绝不只是单纯的威胁,若不按照他的要求办事,他一定会不留余地地,贯彻他口中早已定下的惩罚。

……星夜!

司徒槿静静地抓紧了自己的裙边,手心渗汗,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逼我到如此的地步?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将这许多无辜的生命都波及其中。

这本来只是我与你的纠葛而已,又何苦……

她突觉口中一阵血腥的咸味,刺痛感袭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只得伸手去拭。

雪白的衣袖沾上刺眼的血色,触目惊心,那些无辜被杀的人们悲痛绝望的神色,竟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司徒槿眼眶一重,眼中已然攒满了苦涩的泪。

星夜,这就是你的决心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

殿中,腐烂的臭味弥散开来,犹如沉重的大山,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气氛凝重得可以将人憋死。

“这……这可怎么办好?”司徒楻六神无主地道,“莫非真的要我下诏书命槿儿退了子言卿,再一次披上嫁衣出嫁吗?我祁胤一国的公主,竟然要第三次嫁人,而且都不是正常的守寡再嫁,这……这不是要我司徒皇室,沦为天下的笑柄吗?”

底下的大臣们一阵沉默。

星夜靡杀了使者,将人头送回来,再说会一个个斩杀俘虏的话,就再无儿戏的可能。而且照星夜靡往昔狠厉的行事方法,是个人心里都明白,他这次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同样地,谁也都说不出来,要皇帝将自己已经婚嫁的妹妹,再送去和亲的那种话来……

勤政殿中,安静得连人与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外面的鸟鸣都可以真切地传入耳中。

司徒楻见状,求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往自己的身后望去。

只是,那薄纱的屏风后面,不只是金壁辉早已不在,连司徒槿本人,都已经不见人影了。

靠山王府中,虽然只是家常便饭,也是山珍海味,顶级佳肴,林林总总摆了满满一桌。子言卿与金光光及众夫妇,并那三个已经转而在家长住的金家姐妹,带着小澄澄和小昊月等一堆娃儿,闷闷地吃着晚饭。

澄澄已经稍微懂事,知道最近家里状况并不寻常,所以一反平日的撒娇大少姿态,安静地喝着碗里的汤,旁边的侍女替他夹什么菜,他便吃什么。

倒是小昊月耐不住气儿了,突然就发了脾气,送到嘴边的饭菜,硬是不肯下咽,口口地叫着要找娘亲。

他本来就一肚子不满,觉得这几日司徒槿总不在身边,不管爹爹怎么耐心地陪自己四处去逛,总是觉得不待劲儿。如今连吃饭都对着一桌子的死人脸,也没有谁会跟司徒槿平日那样,在桌子底下偷偷地逗他玩儿,实在是叫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这么一闹,碧玉等人的小娃娃也跟着不干了,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子言卿只好起身致歉,先将自己家这个年纪最小的惹事精抱开去哄,请舅舅一家继续吃饭,虽然显然……这顿饭已经被搅和得再也吃不成了。

“娘亲……我要娘亲……”

小昊月一路扒拉着手脚,不依不饶,不管子言卿怎么哄怎么劝,就是不肯消停。

“别哭……娘亲不是说了很多次了么?哭的不是男子汉。若被她回来见到你这样,定然是罚你,不会陪你玩儿的。”子言卿哄不成,只得将司徒槿搬了出来,开始小小恫吓。

子言卿话音刚落,昊月的哭声便突然地静了,小手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衫。

子言卿不由得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但下一刻他便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昊月已经松了攥着他衣襟的手,往他怀抱的反方向兴奋地伸出双手——

“娘亲!”

子言卿双眼一闪,顺着昊月的视线抬起眼来,正望见面前一个雪白无暇的身影,飘过花园的九转回廊,翩然来到面前。

一身华贵却稳重的宫服,头上的七彩玲珑柏翠簪闪闪发亮,耳旁的珍珠耳坠透出雍容之色,司徒槿微笑地对小昊月张开了怀抱,从子言卿的手上将儿子接了过去。

“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多难看。是不是你又捣蛋了?”纤细的柔荑温柔地抚着小昊月的后背,司徒槿低声笑着,面上隐约透出一股和煦的柔光。

“没有……”昊月紧紧地挽着司徒槿的脖子,贪婪地吸着娘亲身上的香气,仿佛在海上抓住了救生的浮木一样,“娘亲,你哪里去了?怎么总是不在,我一个人好无聊!”

“方才吃着饭,就闹着要娘亲,我只好将他抱了出来。”子言卿笑着接过旁边若娴递过来的一件轻薄斗篷,轻轻给司徒槿围上,“入夜了寒凉,别冻着了。”

司徒槿抱着儿子,面上的笑意却慢慢地淡去,甚至,眼角有点湿润。

“槿儿,你怎么了?”子言卿不明就里,关心地问道,“我不能入宫,于是完全不知宫内的情况……是不是跟乌孙或者匈奴的谈判进展不顺利?对方提出了很不得了的条件么?”

因为司徒槿决口不肯提起宫内的事情,他便只能从若娴的口中,得知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知道如今祁胤国内虽然依旧和平,其实边境早已紧张得一触即发,说不准第二天就会有逃避战争的难民,蜂拥而来。也知道如今司徒楻排除了使臣与两个草原大国谈判,力求以战争之外的方式解决问题,度过这次的危机。

本来子言卿觉得,这种打仗行军,国家政治的事情,司徒槿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早已隐居不问世事多年,即使这样一日日地陪着自己的亲人守在宫内,至多不过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心而已,也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只是,见司徒槿一日日变得愈发沉重的表情,他总有点不祥的预感,缭绕不去。这预感似乎跟国家的命运,人民的生死无关,倒像是眼前的娇妻,不知何时就会突然离他而去一般。她这样天天戚戚而悲的感觉,令他看了都倍觉消沉。

“卿……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谈。”

司徒槿一边哄着小昊月,一边缓缓地越过花园,往他们夫妇的房间走去。

子言卿一怔,只得跟了上去。

“槿儿,怎么了?你看起来怪怪的。”

子言卿跟在司徒槿的身后进了房间,又在她的示意下掩了房门,点亮房中的灯火。

昏暗的房间,总算有了一点燃亮人眼睛的光亮。

司徒槿欲言又止,将昊月放到地上。

“娘亲,我要这个玩。”小昊月还在跟司徒槿撒娇,拽着她到旁边放着的那个小木马跟前,要跟娘亲玩抢木马的游戏。

司徒槿微微一笑,过去拿起小木马,就逗着他玩儿起来。小娃儿的精力立时全都到了木马头上,旁的都不管了,玩得咯咯直笑。

“卿……你还记得我们有过的三年之约吗?”

司徒槿轻柔甜美的声音在房中幽幽响起,为子言卿带来一阵春天的浓香,然而那句话触及了他神经中极敏感的部分,令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

子言卿颔首答道:“记得,距离我们约定的日子,还有约摸半年的时间……怎么了,槿儿?莫非,你是觉得金家的这张床不够宽敞,令你晚上睡得不够自在?这样的话,我可以去……”

“不是的,跟床宽不宽敞没有关系……”司徒槿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等那半年了……卿,今日,我们就来对这个约定做个了断吧。”

她说完这一句话,似用完了无数的力量般,手中拿着小木马的手一软,就被昊月一把抢了去。而她并不再去抢回来,只是一把圈住自己儿子的小腰,将他紧紧拥在怀中。

昊月抢到了小木马,很是兴奋,配合地抱紧了娘亲,咿咿呀呀地撒起娇来。

子言卿怔怔地望着司徒槿,好半晌才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司徒槿的眼中被猛然刺伤了般,闪了闪被长长的睫毛掩住。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楚:“你什么也没有做错。这三年来多亏了你,我和昊月才能这么平静地,享受着每一天无忧无虑的日子。你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丈夫,对我好得简直没话说了,我心里是非常明白的。”

子言卿缓缓地垂下眼帘,手攥紧了拳头,面上的表情幽怨而关切。

“……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好端端地回来省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自言自语地呢喃着,簌尔,又再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坚毅,“不,天绝不会就此塌下来。槿儿,如果这里有什么事令你不自在了,我们赶紧回岭南去就是——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好不好?”

也许是子言卿的声音太大了一点,小昊月突地静了下来,睁大了乌黑晶亮的眼眸,怔怔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烁烁地不知闪着怎样的疑问。

司徒槿望着昊月,眼中的宠溺一览无遗,却又染上了悲苦的色彩。她缓缓地拂过昊月细嫩的脸颊,轻声道:“明天一早就出发……也可以。卿,你就带昊月回岭南去吧。”

“我带着昊月回去?那你呢?”子言卿不觉一怔。

司徒槿的眼中,逐渐地聚集了浓郁的水汽,飘渺的神彩涣散地有种迷糊的痛楚。她重又抱紧了昊月,恋恋不舍的表情,俊秀的柳眉拧成一团,咬紧了丰润的下唇。

“卿,答应我,替我好好照顾昊月……好不好?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也要让他快快乐乐的……”

她的声音中已经染上了音乐的哭腔,轻颤的柔荑显得那么的无力,甚至令昊月都察觉到了不对,小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小昊月迟疑地伸了柔软的小手,捧着司徒槿的脸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子言卿的脸逐渐地沉了下去,但他仍耐心地劝道:“槿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日,皇宫之中事态究竟演变成什么样了?还有,为何你竟会进了一次宫之后,就变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到如今,又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来?”

但是,司徒槿低着头不肯说话,只是默默地安抚着儿子。

子言卿见状,不觉语气愈发地加重了。

“我们是一起从岭南来省亲的,如今自然要一起回岭南去……怎么可以我带了昊月离开,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槿儿,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所谓夫妻,就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分担对方烦恼的,你不要再一个人藏着心事,也说来给我听听,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好不好?莫非我们三年的夫妻,你竟然还是把握当做一个完全的外人,不肯相信我,不肯依赖我吗?!”

话到最后,终于是多天以来积压的一口闷气,倾泻而出,声音大得几近咆哮。

“娘、娘亲,爹爹好可怕……”

小昊月没见过自己爹爹这样生气,顿时吓得呆了——平日里子言卿总是温文有礼,脾气最好的一个人,从来也没有过这样脸色阴暗,怒气冲冲的样子。小娃儿含着泪,钻到司徒槿的怀中讨要安全感。

“没事,昊月,爸爸不是生昊月的气,是……”

司徒槿安慰着安慰着,终于忍不住,睫毛一颤,一滴晶莹的泪珠,就此溢出了眼眶,滚下白皙细致的脸庞,更滴到小昊月正巧伸出的小手上。

小娃儿突然接到一颗滚热的液体,一下没回过神来,不由得先低了头,去研究那是什么东西。

“卿……”司徒槿眼泪一决堤,便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不是我不想要跟你回岭南去,是……是我永远也无法跟你回岭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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