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璞玉才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思考这是何地?
是竹楼,周围很简洁,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她打量着周遭,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阿朱:“这是哪?”
闻言,阿朱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花,声音茵茵:“这是那位救了我们的老伯家里,但那位老伯现在去摘草药了。”
在一面听着,一面打量周遭时,璞玉余光瞥见阿朱用绷带挂在胸前的手:“你的手……”
阿朱闻言,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是断了,那位老伯已经帮我接上了。对了,小姐饿了么?老伯说你今天估计会醒,特意煮好粥备着,这老伯人真好,日后必忘不了他的恩情,我去帮小姐盛粥。”
其实阿朱也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她若不是家境困苦此时也理应是家中父母的掌上明珠,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待我好!上一世如果不是她护主忠心,拼了命地将我从火海里救出,她或许还平平安安地活着,然后遇到一户好人家,一辈子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此时,阿朱已盛好粥端来了,习惯用两只手的她有些不习惯,小心地端着粥,生怕不小心给洒了。
璞玉正想起身帮阿朱时,阿朱怪叫一声。
“哎呀小姐你起来做甚,你背后可有条被划开的大口子,这么乱动那伤口裂开怎么办啊!快别动了。”
阿朱将粥放下,又连忙按住璞玉。璞玉挣开。
“我已经好多了,倒是你,一只手都断了还走来走去端来端去地,是想另一只手也废了是吧,坐下!给我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没养好,以后你怎么照顾我?”
璞玉带着命令的语气说着,听完阿朱原本凶凶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璞玉端着粥,正想喝时,忽然一滞。
“你吃了么?”
阿朱低下了头,摇头。璞玉沉默了一会,觉得小姐有些安静,让她有点不安,于是偷偷瞄了她一眼,忽然璞玉开口道:“那你先喝吧,我还不饿。”随即又想起阿朱的手。“我喂你吧!”
说完端着粥走到阿朱面前,舀了一匙,吹了吹,送到阿朱嘴边,阿朱赶忙推辞。
“别别别,我……我自己来就好。”阿朱用一只手与她拉扯着,璞玉极力得躲避她的骚扰,时不时装作扯到伤口一般的表情,吓的阿朱不敢碰她。
“少废话,现在就你我两人,怕什么?难不成你还嫌弃我喂你?”阿朱惶恐,急急地辩解。“不是不是,我……我……”还没等她说完,璞玉便打断了。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快点吃吧。”尽管这样她还是不安地问道:“我吃了小姐怎么办?”
璞玉白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自己去盛啊,我手脚可健全,快喝。”
阿朱看着璞玉那张可爱漂亮却因为虚弱而比平时苍白的脸,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张嘴,却忽然鼻头一酸,感动得眼含泪花。“小姐,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突然……变懂事了。”璞玉噗呲一笑。
“难道我以前很不懂事么?”阿朱有些惊慌地摇头“没有没有,小姐以前也很懂事,不过,现在更懂事了。”
璞玉抿嘴浅笑。
“还变得更爱开玩笑了。”正喂着阿朱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手中动作。
是啊!记得以前自己被爹娘教导女孩子家家就是要淑女典雅,于是整日只知道看书,画画,现在想想真是可惜了,生活中有如此多的美好全都被我忽略了。
想着想着,她突然记起一件事。
“这么久我都忘了,阿朱,全才呢?”
闻言,原本好心情的阿朱一下子又低落下来。
“没找到。”
璞玉舀粥正好送到阿朱嘴边,她一口吃下,又开口道:“老伯他说他再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希望能找到吧!”
“这么久了,太太老爷肯定很着急,得早点回去,小姐我自己来吧,您快去休息,早点养好伤也好早点回去。”阿朱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碗,昂头一灌,很快便见底了。“我去给小姐盛一碗,小姐好好待着。”接着又马上端着婉出去了,全然忘记方才璞玉对她说‘自己去盛’的话。璞玉看着阿朱离去的身影,心突然地抽疼。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在一片火海中,屋梁倒塌,四周狼藉一片,她的爹娘在那偌大的白府之中活活被烧死,而阿朱一路用身体为她挡着烧焦的残骸,护她周全,最后终于将她带出火海时,可怜阿朱身上焦黑没有一处完好,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她说的那句:好好活着。
此时阿朱重新端着粥进来,忽然看见璞玉眼眶通红的眼睛,担忧道:“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么?”
闻言,璞玉别过头眨了眨眼睛,接过阿朱手中的粥,随后露出笑颜。
“没事,就是风迷了眼睛,我自己来。”
说完,同她刚才那般昂头一灌,闭着眼,挡住眼角的那抹酸涩。
这世,她绝不再让这种悲剧发生!
接下来几天里,璞玉的伤已经好多了,只是阿朱的手还残着,那老伯说她的手得好生养着,不然日后留下隐疾就很难根治了,而且每到阴天下雨便会绞痛难忍。所以璞玉这几天尽量让阿朱躺着,刚开始阿朱还扭扭捏捏的,后来便不推辞了。
再有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老伯说他没找到全才,连尸体也没有找到,老伯还说他可能没死,老伯说他在这地方生活的近40几年,从未见过凶猛野兽,而这的蛇不吃死物。所以极有可能像老伯说的那样,全才他没死。若没死,那他去哪了呢?为何不找我们?
其实璞玉隐隐知道这全才为何没死,只是她还怀疑着,且没证据,而全才下落不明,还不好下结论。
树影斑驳,秋日的早晨带有丝丝凉意。
璞玉推开房门,朝阳透过树叶斜射在门前和她稚嫩的脸上,几缕微风拂过她脸颊,好不惬意。
她伸了伸懒腰,不小心牵动已结痂的伤口了,痛得她眉头一皱。
“小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去,太太老爷肯定非常着急了。”阿朱亦布亦趋地跟在璞玉身后,一脸不安。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快去躺着,没听老伯说你的的手都要废了,快快快,进去。”
璞玉边说边推着她,将她押至床边坐下。
“听好了,小姐我命令你没我吩咐不许乱动,好好地呆着,听见没?”璞玉严肃地说着。
“可是……”主仆有别……
“没有可是!听我的。”
阿朱刚想挣开,可看到璞玉那样坚持的语气和神色,于是只好作罢。
见她乖下来,璞玉浅笑。
回家一事她早有打算,大概过几日家里便会派人来寻她,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地养伤,也好有精力回去对付那陈氏。
想到这,璞玉神色冷然。
那陈氏原本是个青楼女子,恰好爹爹那日在花巷青楼,便在那遇见陈氏,陈氏瞧见我爹好骗,便装可怜博取爹的同情,骗得我爹将她娶进门。
偏偏我娘是个个性要强的人,这陈氏刚进门也不安分,闹得爹娘两人夫妻不和。
如今,她正巧怀上了。
可笑,怀了个野种也想夺家产,设计害得我差点命丧黄泉,若不是那天静澜正巧闹肚子,没上车,恐怕……
留她在白府,就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