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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病危

次日一早,宫门刚刚放开,值守的郎将就见李显立在宫门外,其身形微微发抖,脸色冻得有些发紫。

“卑职拜见周王殿下!”郎将观李显一脸的不快,当下赶忙上前见了礼,不过心里面倒也不怕什么,没有皇帝的诏书,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在宵禁期间出入宫门,这是雷打不动的铁规,直至晨钟响起解除禁令。

李显虽然满脸的不快,不过在宫里面呆的时间久了,见惯了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也不去和值守的郎将计较,评论孰是孰非,平白的失了天家的气度,整了整心态:“免礼吧,孤王知晓你的难处,毕竟是你的职责所在!”

郎将万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还没有缓过神来,李显就与之擦肩而过,值守的郎将恍然间似乎明白了,天家的孩子果真是不同凡响,哪里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可比的。

平常人家的孩子在滚滚的红尘中讨口吃食,而天家的皇子皇孙是在环环的阴谋中讨命活,其命数不可相比,值守的郎将望向李显消失的地方,长叹了口气,比之是为这么小的孩子悲哀,还是为天家的威严感叹。

武媚娘在钟响前就已经起来了,自从进宫后养成的多年的习惯,此时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梳妆,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肩头,似一挂倒悬的瀑布,那样的奔放流淌,散发淡淡的清香。

身后的侍女小心的用一把象牙梳子轻轻的梳理皇后头发,武媚娘如水葱的手指慢慢的盘绕胸前的一缕青丝,不经意间,在发丝间发现了一个闪闪的白光,刺得武媚娘的眼睛发疼,微微一使劲,一根华发应手而下,飘落到地上。

“戴月,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武媚娘看着巨大的落地铜镜映出的身影,一点点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真的是老了,一晃已经进宫近三十年了!”

身后梳理的侍女听皇后的问话,笑眯眯的说“娘娘一点都不老,像是二八芳华的!”说话间带动串串的银铃笑声。

“你这个小丫头的小嘴真是越来越甜了,不知道是跟着谁学得!以后出宫嫁人后可怎么得了!”武媚娘心中一丝的不快被戴月的俏皮话冲淡了不少,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不过这一丝的华发确是在心里扎下了根,成了一个执念。

戴月被武媚娘的话羞的满脸通红,不似千百年后的姑娘思想那样的开放,终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耳根赤红:“娘娘又在取笑奴婢!”

不多时的功夫,戴月服侍武媚娘梳洗完毕,悄悄地捡起地上的那根华发,取出自己贴身的手帕,像是珍宝般层层的包裹个严严实实,生怕是磕了碰了。

武媚娘扭头看了个正着,对戴月的所谓不感惊奇,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人让她这么做,自己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这个小丫头的回答让自己对她另眼相看,至今记忆犹新“娘娘的头发金贵无比,怎能流落他方,以后奴婢出宫了,对娘娘也是一个念想!”

当初自己听了这个话觉得好笑,看戴月那个认真劲,也就由着她了。

武媚娘刚落座,就听外面熙熙攘攘的,随即让王福来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李显进了大殿,阵阵的热风扑面而来,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就见武媚娘正在进皁膳,肚子顿时‘咕噜咕噜’直叫,武媚娘听到后不禁莞尔一笑。

“显儿,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有什么事情找我!”武媚娘轻轻的用勺子荡荡粥,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

李显在一边看得直咽口水,今天因急于回禀武媚娘交代的事情,早早就出了王府,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有喝,双眼直直盯着武媚娘手里的那碗热粥,从没有发现一口热粥也是一种奢侈。

武媚娘也不在逗李显,便让王福来给李显盛了一碗,把李显唤道身边,暖了暖李显发凉的小手“先吃碗粥暖暖身子,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

李显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母爱打懵了,乖乖的按照武媚娘的吩咐,只不过这碗粥喝的心惊胆战,全然不知滋味。

母子二人正喝着粥,享受难得的母子温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内心的想法别人就不得而知了,李治穿着松散的衣服从内殿走来,看到李显在吃饭,便没有打搅。

李治往中央的宝座上随意的一坐,发出的响声惊动了正在吃饭的李显,李显一看李治不知什么出现在殿内,慌忙离了座位。连忙作揖给李治请安。

“显儿今天来的这么早,这可不像你的性子!”李显被李治说的不好意思,这也难怪,平日了都是排到两个哥哥以后来给双亲请安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直笑。

李显并不怎么怕李治,相对于武媚娘,李显更加的亲近李治一些,没有这么的拘束。

“昨天遵母亲的吩咐,前往大慈恩寺去看望玄奘法师,唯恐母亲担心,所以今天早早的来回禀母亲!”李显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前后给李治讲了个通透,

“玄奘法师身体怎么样!可无大碍?”李治显得很关心玄奘法师,自己对玄奘法师很是敬仰,几十年的旧相识有着浓厚的感情。

“儿昨天去看望玄奘师傅,玄奘师傅的精神还好,不过已经下不了床了!”李显言语间流着悲恸,昨天去见到玄奘师傅的第一眼,不敢置信,怎么也不会想到玄奘师傅的病情会这么的沉重。

自己刚到大慈恩寺,见到玄奘师傅的时候,浑身已经看不到丝毫的血气,皮包着骨头,盘坐坐在蒲团上,一双智慧的眼睛深深的陷入眼窝中,脸色透出骨子青色,让自己无法控制情绪,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反倒是玄奘师傅开解自己,化解自己的悲痛的心情。

“可知会太医署了没有,太医怎么说?”李治的问话像是打开了李显的泪匣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声音有些哽咽,流花了小脸,也没有顾上回答李治的问话。

李治下了宝座,走到李显的跟前,擦干了李显的眼泪:“有什么事情给父亲说,父亲定会护你的周全!”

李治的话像是给李显吃了一颗定心丸,让李显烦乱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玄奘师傅没.没.有让太医诊治,说是‘生死自有定数,非人力所能及’!”

李显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李治倒也听明白了李显说的意思,心中暗付到;玄奘法师还是和几十年前的性子一样,到底是看穿了红尘,终究是解脱了,是参透了禅机,还是参透了生死,也许只有玄奘法师自己知道了。

对于玄奘法师的一生,自己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玄奘法师在贞观初年远走西域,翻阅无数的大山,跋涉无数的大河,数次游走于生死之间,常人只能是仰望其背影了。

武媚娘微微蹙眉,对于玄奘法师的病情充满了担忧,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只要能熬过这个寒冬,到了春天,就又能熬过一年,不过听李显的说法,看来是难以熬过去啊!不过事在人为,得想些办法补救些,免得落下遗憾。

想到此处,便唤来王福来:“你去给玄奘法师送些补品去,另外只知会太医署,想尽一切办法,要治好玄奘法师的病!陛下,你看可好”

后半句是对李治说的,李治听得真切,也不阻拦:“媚娘处理的妥帖,依媚娘便是!”李治也是怀着一丝的希望,希冀玄奘法师能度过这个生死关。

“显儿,你最近要多去看望你玄奘师傅..”李治后面的话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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