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来来第一次见薛轻冉,是在北京。
薛轻冉通过薛来来的表姐联系上了薛来来,让他帮忙定一家宾馆。薛轻冉给薛来来的QQ上发消息的时候,薛来来和胡古古正在世贸天阶仰着头看天幕上的祝福话语。薛来来也发了两行文字上去,主旨意思是希望自己在两年内能出一本书,很快,那两行文字就被“XXX,我爱你”“XXX,你是我的小宝贝”之类的字眼后浪推前浪推到没边没影去了。
第二天薛来来就马不停蹄地去给薛轻冉定宾馆,十一黄金周来北京旅游的人极多,所以尽管提前了一周,房源仍然十分紧张。薛来来和胡古古从南找到北,再从北找到南,好不容易找到三家,两个客人暂满不能确定十一是否有空房,一个则太贵不适合薛轻冉这样出来旅游的穷学生。
吃过一顿牛蛙煲之后,薛来来和胡古古走到学校东南一条偏僻的街上,不远处站着一个长相丑陋、满脸胡子的大叔,人热情得很。胡古古问他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宾馆,他连连摇头,忽然压低声音:“这附近都是窑子,看你们还是年轻小伙,别在这瞎找了。”他说得含糊,胡古古一时没反应过来。
薛来来倒是听得清楚,解释了几句。胡古古一脸吃惊,接着兴奋不已,差点就因荷尔蒙大爆发而暴走。薛来来表面上没有什么,心里还是被这一突发事件搅得有些乱了,一种强烈渴望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个迷离的夜晚,薛来来和胡古古如同两只躁动不休的禽兽,一条街一条街的窜来窜去。胡古古还有心思开玩笑,指着路过的女子问,是不是屁股很圆。薛来来火一下就上来了,狠狠骂了一声:“你大爷的!”胡古古哈哈大笑,笑得满脸抽搐,极其猥琐。
发泄了一通,好了很多。两人走到街角去吃烧烤,薛来来要了十个肉串,两个素鸡,胡古古要了两个腰子,一串烤韭菜。薛来来眨眨眼睛:“这些可都是猛料啊。”
胡古古踮起左脚,朝着薛来来侧过身子,一只手挡在嘴巴前面,凑到薛来来右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吃多了正好去探秘啊!”声音倒是一点都不小。说完大笑,舌头像下了油锅似的嗤嗤响,唾沫星子溅了薛来来半边脸。薛来来怒吼着在胡古古黑色T恤的骷髅头上蹭了又蹭,将脸擦干净。
吃过烧烤,一人又喝了一罐雪碧。胡古古建议来一盘桌球,两人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台球厅。台球厅在三层,一层黑洞洞一片也不知里面是搞什么玩意的,二层是一家网吧,胡古古说要不去上个网。
薛来来摇摇头表示没兴趣,他一直特别厌恶那种又脏又混乱的地方。一进到网吧,就会闻到一股恶浊的臭气,让你联想到乱糟糟十天半月没洗过的头发,散发狐臭满身黑毛的邋遢大汉。坐在靠背椅上抓住扶手就会让人想到一只沾了不知什么东西的臭脚丫子,一摸键盘就会不由自已地想要呕吐,因为那张键盘也许刚刚被扣过“鼻妞”的人敲打过……
想象是可怕的,无论美好、痛苦、恶心诸般感受,都会被尽可能地放大,直至扩展到极限。
薛来来被胡古古连续虐了十盘之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给薛轻冉发消息,将找宾馆的情况详细说明,要她拿个主意,是否不顾价格先定上房间再说。薛轻冉的回答只有简洁的一个字:好。
于是再一天的下午,薛来来在学校北面的一家宾馆定了一个三人间。
薛轻冉四天以后到达北京,和她的两个同伴一路找到薛来来所在的学校。薛来来洗过头,在镜子前照了照,自我感觉确实很帅以后才穿了件外套出门。
薛来来走上天桥的时候,一眼望见下方马路边上拿行李的三个女孩一幅正在等人的样子。薛来来拨通薛轻冉的电话,告诉她自己个子很高,穿紫色的夹克式外套。薛轻冉转动头颅四处张望,薛来来确信了那三个女孩是在等他,从左边通道往下走。薛轻冉也看到了自天桥一步步下来的薛来来,挂了电话率先迎上去。
三个女孩都不怎么漂亮,薛来来略感失望。
“你的名字好特别啊!”薛轻冉第一个开口说话,她似乎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微眯,脸颊鼓起,脸变得圆了。微笑使她看起来比原先漂亮,又好像难看了一丝的矛盾感觉。
薛来来抱起双臂,笑眯眯地说:“叫奶奶。”惹得三个女孩大笑之下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三人还未吃饭,薛轻冉征求薛来来的意见。薛来来说去他们学校,八点钟,学校还有一家餐厅没有关门。夜晚的校园灯光昏暗,阴影笼罩,三个女孩跟着薛来来走过一栋黑黢黢的教学大楼,过了堂皇亮丽的逸夫图书馆,就到了一直营业至十点的夏日八号餐厅。
“你们学校人好像很少的样子。”其中一个女孩说。薛来来记得他是问过另两个女孩名字的,只不过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已抛之脑后,一点也想不起来。薛来来再细看了跟前的女孩子一眼,眼前的女孩脸盘略微显大,少有表情变化,更重要的是缺乏女子的柔美。
“因为本地学生占了七成以上,所以一到周末和假期学校就剩不了多少人了。”薛来来很快解释了一句,先一步踏上台阶。
进到餐厅,里面还有三三两两不少吃饭的学生。薛来来问三人吃些什么,三个女孩没想到学校的餐厅会这么高档,薛轻冉急忙问:“这儿的饭挺贵的吧?”
薛来来摇摇头说:“不太贵。”三个女孩跑到打饭的窗口去看有什么吃的,问薛来来能不能使用现金。薛轻冉建议:“要不吃些小笼包子算了?”
薛来来撒了个谎,说不能使用现金,要刷卡。见三个女孩犹犹豫豫,知道她们不好意思一见面就吃他一顿,觉得好笑,直接打了四碗茄子面过来。薛轻冉她们明显是坐了一天车有些饿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一见薛来来还剩了半碗汤就有点不好意思。
薛轻冉在薛来来面前表现得自在很多,笑着说:“你吃饭还没我多呢!”
薛来来接过薛轻冉递来的餐巾纸,擦干净嘴上的油渍,眉毛一挑笑着回答:“一直就这样,要不怎么这么瘦呢!”
“小心我们嫉妒哦!”薛轻冉笑得促狭。
“你以为我会怕吗?”薛来来握紧拳头晃了晃。
三个女孩都笑,没再说什么。薛来来收拾了餐具,送她们去定好的宾馆,安排妥帖以后回到宿舍。走在路上的时候细细回味这一天的经历,薛来来觉得很满足。三个女孩风轻云淡地闯入他的生活,不吹皱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