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为本殿筹谋,自是万无一失的。只是这么许久没有曦儿的消息,我实在不舍。”
“小妹年纪尚幼,怕是还尚不能解殿下深情,殿下也不必急于一时,日后功成,小妹终身得靠,微臣忠心可表,就是托殿下的福了。”
“凌洛,宇瞻实在是本殿的好兄弟。”
“二皇子这样爱护殿下,兄友弟恭,实在是殿下之福。”
“太子爷,琳小姐来了。”小柳子提着拂尘,蹑手蹑脚地进了来。
“请她进来。”慕容宇轩略一沉吟。
“殿下,微臣先行告退了。”
“也好。”凌洛知道周若琳一心系在太子身上,自己在儿难免妨碍他们谈话,说实在的,这周若琳正是凌洛忧心所在,若是论品性、学问,曦儿都不在她之下,若是论相貌才华似乎曦儿略胜一筹,只是这家世背景,曦儿便实在是比她之不及了,确乎,在很多臣子眼中,周若琳俨然就是准太子妃了,现下,皇后娘娘又总是接这周小姐进宫小住,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曦儿又偏巧不在京里,索性,太子的为人凌洛是信得过的,也不是那朝三暮四没主意的人,凤凰公主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那样美艳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看来,这太子殿下对曦儿真真是痴心一片了。
“琳儿见过贝子爷。”周若琳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羞样子,“小姐是千金之躯,哪里需要向在下行礼,在下实在是承受不起。”没有想到这周若琳会向自己福身行礼,凌洛忙抱拳还礼。周若琳还柔内刚,最是会笼络人心的,她深知这凌洛是凌太傅的公子,又是太子殿下面前一等一的红人,笼络了他自然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是,她不知道曦儿的存在,不然,我相信,她一定会后悔自己今日的示好。
凌洛又哪里是等闲之辈,自然知道这周若琳的用意,凌洛心想,她不过比曦儿长了一岁,心思竟这般凌洛,确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主啊,不知怎地,心里立时隐隐涌起一股不安来。
“太子哥哥,琳儿带了你最爱吃的紫薯糕来。”
“好琳儿,真是最贴心了,难得你惦记着,我可得多尝几块。”慕容宇轩笑着应道,周若琳水葱似的纤纤玉指掀开了锦盒,一小碟紫薯糕堆得整整齐齐,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是琳儿亲手做的吗?”慕容宇轩笑道,周若琳笑着点点头,她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他们此刻不再是太子和丞相千金,倒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新婚夫妻,正在午后闲品糕点,话话家常。周若琳这样幻想着,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嫣红。
“在想什么?”慕容宇轩声音煞是温柔,这个妹妹,他也是打心眼儿里怜惜的,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说,光是她这样乖巧柔顺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想不怜都难,“如果没有曦儿,我会不会爱上琳儿?”慕容宇轩轻扫了一眼面前的周若琳,已是四月时节了,她一袭嫩鹅黄的曳地长裙,如瀑的发辫只轻轻地贴着几片玉兰花钿,眉间点着淡淡的梅花桩,煞是好看,慕容宇轩被自己霎时的念头惊呆了,也许会吧,毕竟琳儿这样美好,但是曦儿真的好可怕,因为她的出现,让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变成了虚无。想到初见时凌曦嘟着嘴一副气鼓鼓的娇俏样子,慕容宇轩不禁弯起了嘴角。周若琳的心被刺痛了,太子哥哥他定是有了心爱的女子,那样明媚的笑容,是自己从未得见的,他想着他脑子里的那个女人,周若琳手中的帕子不免捏得更紧了些,尽量不动声色地掩藏好自己的悲戚。
“太子哥哥,你何苦要以身犯险呢?你这次出使百夷,你不知道,姑母她有多担心。”
“琳儿,我相信母后她会理解我的,这是我身为一国太子,必须承担的责任所在,我有责任去保护我的子民,我必须要尽自己之力,去换得长久的太平。”
“呵,这是戎马倥偬的事,本不该和琳儿提及,只是琳儿,太子哥哥想让你知道,太子哥哥并不愿只做这守成之君。”
“太子哥哥你的宏图霸业之心,琳儿都明白,从小,你就爱凝视着地图默默不语,从小,你的弓箭骑射、文治武功都那样超绝,从小,你就博古观今,熟读兵策,琳儿伴你长大,琳儿都明白的。”
“琳儿最得我心。”周若琳几乎要推翻刚才自己所想了,他说了,是我最得他心,他心里一定没有别的女人,是我自己自作聪明自己吓自己在这儿乱猜了,他只是野心太大,无处安放这儿女私情罢了,这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他,只有我最懂得他,周若琳又拾起了信心一般,我不要他的整颗心,那颗心太大不是我能企及的,我只要他的心里有我便是足够了。
“太子哥哥,答应我,为了我,好好保护你自己好吗?”
“我答应你。”
“太子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护身符,你随时带在身边好不好?”
慕容宇轩接过,那是一个由吉祥制钱做的同心护身符,慕容宇轩知道,这是妻子为丈夫远出准备的东西,慕容宇轩犹疑着不知该不该手下,眼见着周若琳灼灼的眼神和满眼的期待,既然给不了她爱情,也绝不可再伤了她的心,不过是一个护身符而已,“好的,谢谢你,琳儿。”
收下了,他终是没有拒绝,周若琳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女人总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尤其是面对她用整个生命去爱的男子,她几乎甚至在他面前可以没有自我。
慕容宇轩不知道的是,这护身符的内里,还放着周若琳的一绺头发,这样美好的女子,倾注的这样的深情,他也只能是辜负了,这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感情的问题任是谁也无法强求的,凌曦,是他命定的情之所钟,没有理由,亦无从权衡,他只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装着的那个女子,叫做凌曦。
“我叫做凌曦。”还记得那日,她在那盛开的木棉下昂着头说出自己名字的可爱又凛然的模样,她不知道,问名是夫家才会有的仪式,也许冥冥之中,他们的姻缘早已注定,只是他猜到了开头,也看到了结局,却忘了,这过程,和这过程里太多的曲折无尽……
“虽是四月天了,到底穿得单薄了些。兰芷也不留心些。”
“奴婢知错。”
“哪里就要去责怪兰芷呢,是我自己的意思,你瞧着今儿这日头这样好,哪里就冷到我了呢。”
“我还不是拍你冷。”
“启禀郡主,奴婢要去针织局去那些新近的料子给郡主裁制新衣,奴婢先行告退。”
“去吧。”
这兰芷最是灵透的性子了,知道自家郡主要和贝子爷话别,自然不愿在他们其中妨事,忙寻了个由头离了他们。
“怎么的,这兰芷反倒生气了不是,怎么我以来她就要走啊。”
“这丫头鬼大着呢,都叫我给惯坏了。”莲心打趣道。
“行装都打点好了?”随即敛了笑容,沉声道。
“嗯,都已准备妥当了。”
“要多带些药物上路,听说百夷地处西南,瘴气密布,多蛇虫,好可怕的。”
‘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凌洛截断了莲心的担心。
“讨厌,谁要听你这些浑话。”莲心微侧了侧身。
“我这哪里就是浑话了,我这是再好不过的话了,况且,我可是过了明路的。”
“又在胡诌些什么,什么过了明路的?”
“我们的事,太子殿下都默许了。”
“真的吗,太子哥哥同意?”
“殿下说,他会请求皇上给我们指婚。看你这么兴奋,怎么,等不及要嫁给我啊?”
“你说什么呢,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莲心羞得不知怎么好了,就要背转了身去。凌洛却趁势拉她入怀,“这一去,也不知归期何时,心儿,我真是舍不下你。”
“我也是,我也是。”眼眶里已蓄了泪。
“还好,琳小姐也进了宫,你们二人伴着也好解解闷,皇后娘娘自然是待你不错的。”
“凌洛,你不要为我操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我会每天每天都为你祝祷的,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凌洛的吻轻轻落在莲心的眉间,那样轻,像是莲心会融化一般的小心翼翼。“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心儿,我一定要做出些名堂来,我要让你风分光光地嫁给我,我要让你一世无虞。”
“凌洛……”这是他们的初吻,淡淡的,像是栀子的清气,却那般缠绵,缠绵得让人不忍离去的甜美。
从东宫出来,沿着小径回凤栖殿,“微臣参见琳小姐。”
“远哥哥,许久不见,怎的和我变得这样生分起来?”周若琳说不出的难过,这个眼前的远哥哥,从来,他都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着自己,她哭了,他会逗她笑,她难过了他会绞尽脑汁地安慰她,她实在好怀念那个远哥哥。
“微臣不敢造次。”
“你们先去下去吧。”周若琳遣散了随行的宫女太监,好方便和甄远说话。
“远哥哥,你在怪我琳儿吗?”
怎么会,琳儿,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怪你,甄远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怎么会。”
“那你怎么不唤我琳儿了,竟然教我小姐?”
“这是在禁宫之内,甄远不敢造次。”
“你还是我的远哥哥吗?怎么我都不认识你了呢?我的远哥哥不是这个样子。”周若琳委屈道,似有泪要挤出。
“远哥哥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当然。”
是了,即便是为你死了也是甘愿的,琳儿,你知道吗,你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就是我的天地人间啊,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