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诸人离开后,各府小姐自己找地方打发时光。绮姗找了处荷花开的好的地方拉着绮媱过去一起画画,南安郡主与毓颐相熟,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其他的几位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书的看书,赏荷的赏荷,还有的聊来苏洛城后的所见所闻。
“姗姐姐,这拢荷花开过去,今夏的荷花就没了。”
“是呀,咱家的荷花也是,今儿个早上平叔说荷花池的里荷花不多了,想再有就要去城外找了。”
太阳渐渐高了,水面波光粼粼,湖对面的殿宇馆阁的琉璃瓦顶流光溢彩,远处群山此起彼伏,绮姗一笔一笔将眼中所见画在纸上。绮媱在一旁看绮姗画画,觉得无趣,却又无地排解,立在桌旁不停地研磨。绮姗安心画画时,灵鹤斋外停下了轿辇,宫女打起帘子,俪妃下轿正欲往灵鹤斋里去却转身看见树后的明黄色,“皇上居然来了。”说着扶着侍女的手进了灵鹤斋。
诸位小姐早已顺着游廊往灵鹤斋别处去,俪妃进去后径直去了西配殿,“娘娘现在这里等一等,已经遣人去寻二小姐了。”姝儿说完从外面来了一个宫女,浅绿衣服白色绣荷花裙子,手上一个托盘,盘里是一柄瓷壶和两个杯子。
“你来的倒巧。”姝儿接过宫女手中的托盘,放下瓷壶和杯子,给自家主子斟了杯茶。
绿衣宫女行了礼,“领我来的姐姐说俪妃娘娘来不能没茶喝,便安排了奴婢备下俪妃娘娘喜欢的茶。”
云珠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想来你说的姐姐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这会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本宫在这里宴请诸位小姐,你去准备茶水吧。”
奉茶宫女走出灵鹤斋,云珠传来内府的人,把灵鹤斋东配殿打扫出来,又拟了菜式让膳房准备。
“小姐不请二小姐过来怎么要请诸位小姐用午膳?”
“去寻云霏的人半天没回来,反正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太后那边没动静,那就我在这里请诸位小姐,正好借这个机会见见云霏。”说完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抹明黄已不在,“过来的时候见皇上在外面,这会又不在了,一来一去,平白无故让人多想。”
姝儿打着扇子,“小姐您常说皇上做事有皇上的道理,现在您反而多思了。”
云珠还想说话,宫女走过来捧了菜单,“娘娘,膳房拟了午膳的菜式,请娘娘过目。”云珠从托盘里拿了菜单,膳房准备了四桌,四桌的菜式都一样,云珠看着多以清淡为主,还在看着菜单,内府来人,说是排了座位,请俪妃过目。俪妃看看内府送来的,再看看膳房定的菜式,拿笔把一桌的几个菜改了,姝儿猜这是云霏喜欢的,“这个单子给膳房,让膳房按这个准备。”
姝儿前脚刚走,去寻云霏的宫女回来,云珠见她期期艾艾的样子,也不难为她。“想来诸位小姐都未走远,你多带几个人,都把她们寻来,就说在这里一起用午膳。”
在画画的绮姗正细细画一幅荷花,小宫女走过来,“二位小姐,我家娘娘中午在灵鹤斋宴请诸位小姐,还请二位小姐去东配殿用午膳。”
绮姗放下手中的笔,绮媱看看绮姗,两个人将信将疑的跟着小宫女往东配殿去。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不过十几个人,中间那桌淑妍长公主坐上位,左边坐着一个衣饰华贵的女子,右边是南安郡主,与自己同桌的人里眼熟的只有岑家二小姐和自家姐妹绮媱。
待人都齐了,方才上菜,绮姗看着在这桌伺候的宫女,模样不错,一身浅紫色衣服,与其他穿浅绿衣群头戴绢花的宫女不同,头上一对银花簪子几朵绢花,再看桌上的菜式,与别桌不同,而伺候的宫女把一道茭瓜虾仁,一盘蜜汁山药,一碗龙井竹荪放在岑云霏的面前。绮媱看一眼绮姗,恰好绮姗也是别有用意的笑了笑,两个人明白,一顿饭吃的无波无澜,言笑晏晏的过去。
用过午膳,绮姗绮媱离席往刚才画画的地方去,没走几步,小宫女走上前,“娘娘安排了地方,二位小姐若是愿意,可随奴婢过去歇一歇。,”
知道绮媱有午睡的习惯,正巧自己也有点困了,便答应了,跟着小宫女往休息的地方去。
揽月轩那边太后听宫女说了灵鹤斋的事,只点点头,皇后陪着用过午膳后便回去了,诸位夫人也去了俪妃安排的地方休息。众夫人离去,明华夫人在太后跟前伺候,“方才在灵鹤斋,你看着可有好的?”
挪过一个软枕,整理好床铺服侍太后躺下,“来的诸位小姐,都是极好的,像崔家的二位小姐,俪妃姐姐的妹妹,南安郡主也很好。”
“瑶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她的婚事棘手。”
“郡主有福气,将来定是平安顺遂。”明华夫人坐在榻边打着扇子,卧房里只有太后与明华夫人二人,连平常近身伺候的宫女都被打发了出去。
午睡起来,绮姗绮媱梳妆停妥往上午画画的地方去,东西还是上午的东西,伸手翻一翻桌上的纸,“我上午画的画去哪儿了?”
绮媱本坐在圆凳上玩七巧板,听见绮姗说的,也走过去翻了一遍,“书案上也没有,我记得上午走的时候姐姐你用纸盖住了,怎么就没有了。”
“我也奇怪,好好地就不见了。”
“宫女应该是没那个胆子碰桌子上的东西,许是风吹走了,姐姐走的时候又没压镇纸,这湖上起风,许是被风吹走了。”
“可能吧。”绮姗着实喜欢这一隅的荷花,可惜了那幅画。这会花开的不如上午好看,想打发时光,搬了凳子坐下,拿小刀裁纸写扇面。
“姗姐姐,你整日的除了画画就是写字,天天这么坐着也不嫌闷。”
“写字画画看书打发时光最好不过,你平常在家里做什么?”
“被嫂子嘟囔着习字做女工,不然能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天天去校场跟着师傅骑马习武。”
“以前那样,现在哥哥嫂子管的严了,就不往校场去了。倒是姗姐姐你,以前还听师傅说你功夫骑马练得好,现在也没消息了。”
绮姗往砚台里添了点水,研磨润笔准备写扇面,“我既要画画,又要看书练字,自然没时间去校场习武骑马,不过偶尔会和小琰在院子里切磋一下,省的把学的东西忘了。”
扇面还未写完,宋筠走了过来,“姗儿,媱儿。”
“母亲。”
“伯母。”
宋筠见桌上铺着纸,走上前看女儿写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写扇面了?”
“本来画画,谁知道中午起来画没了,就裁纸写幅扇面。”
“许是湖上起风吹跑了,你且慢慢写着,离出宫的时辰还有段功夫,到了我再过来。”说完随小宫女去见太后。
“小时候孝仁皇后还没过世的时候伯母倒常进宫,本以为伯母这么多年除了年节进来叩头请安,跟宫里没什么牵扯了,怎么这会跟太后这么熟络了?”绮媱手摇着绢扇看宋筠走远的背影狐疑道。
“与太后以前就相熟吧。太后娘娘以前是孝仁皇后身边的女官,母亲以前常进宫,许是那时候认识相熟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再无话可说,绮姗低头认真写扇面,一笔一笔,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的无比工整。
揽月轩西配殿放下细细的竹帘,乐坊的女官抱了琵琶坐在屏风后面抚琴,琴声慢慢,明华夫人沏了茶奉给太后,一切收拾停妥,明华夫人领人退到外间,留太后与宋筠在屋里闲话家常。
“上次见姗儿,姗儿才五岁,这么多年没见,出落成大姑娘了。”
宋筠淡淡一笑,“以前带姗儿进来,是姐姐念叨着,姐姐走了,姗儿也没必要进宫了。”
当年珉晟选后之时太后曾经想过绮姗,召淑仁进宫问绮姗的事,淑仁那时许是藏了私心,许是宋筠让淑仁这么说,当日淑仁只说绮姗已经许了人家,现在看宋筠的样子,倒不是当日淑仁说的那般。“看绮姗今儿个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当年仁孝皇后的样子。”
“姗儿若有姐姐一半,反而是她的福气造化。”
灵鹤斋里的热闹已过去,月芝收拾了东西领着人回到一碧万顷的茶房,把今天用的茶盏收拾了交予小宫女拿去洗了,收拾完今天用的东西,正好今晚上又是她伺候茶水,连忙回房更衣梳头洗脸,备下新茶端去皇上跟前伺候。
秦松说皇上在书房看书,月芝恭恭敬敬进去,珉珏在窗前坐着看书,书案上放着未画完的画,月芝缓步上前,将盘中的茶盏点心放在窗下的矮柜上。“皇上,请用茶。”
“恩,放下吧。”翻一页书,珉珏随便应了一声,见月芝要出去,“等等。各府夫人小姐都出去了?”
“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你让秦立把明忠叫来。”
“是。”
待月芝出去,珉珏从椅上起来走到书案前,仔细看着书案上这幅未画完的荷花,执笔把剩下的一一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