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官员闻听,再看看夏侯惇在阶下带着一群虎狼般的暴兵按剑怒视,哪敢违其心意,忙乱哄哄地向上求情,拼命地挽留曹操,都道:“曹公不做我豫州刺史,便是置豫州百姓于地狱火海之中了!”
曹操见他们语出至诚,方满意地一笑,叹道:“诸君既以大义责我,操安敢不从!今日便暂居此位,望诸君匡力协助,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乐进踏上一步,抱拳躬身,大声道:“恭贺主公即刺史位!”
众官员慌忙拜倒道贺,都道:“曹公掌管豫州,实乃百姓之福!”
曹操呵呵大笑,命令出榜安民,以豫州刺史的身份,下令百姓各安其所,并令各郡县主君前来拜见。
此外,他还派出戏志才,到邺城去见刘协与袁绍,只要他们下诏,封自己为豫州牧,那便师出有名了。
一众事宜安排完毕,曹操下令大宴宾客,并牿赏三军。众人拜谢,都下去赴宴去了。
众人皆退,只留下曹操孤身一人在堂,默默地坐在豫州刺史的位置上,看看自己锦袍玉带,高居正堂,正在喜悦时,忽然想起被刘沙残杀的兄弟夏侯渊,这个刺史之位,分明便是他用一条命换来的。念及此处,曹操不由悲从中来,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当封沙率领大军,回归临淄时,满城百姓,尽皆欢呼于道,望着武威王车驾远远跪拜,叩谢他率军击溃数路来犯之敌,救了满青州百姓的性命。
每个人都知道,若是让那高干率军攻占乐安,下一站便是临淄。冀州军兵入城,不先抢上几天,是绝不会收手的,想到这里,每一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暗呼侥幸。
封沙骑马入城,微笑挥手,向百姓致意。即使他不重虚名,但见这么多百姓都叩拜于道,感谢自己的仁政,封沙还是不由心中微微欢喜。
小蛮顶盔贯甲,随侍在他身后,却戴上护面甲,遮住了如花娇容,只扮作他身边侍从,随他一同入城。见自己的男人如此受百姓爱戴,心中更是欢喜,在护面甲下,娇靥已经笑成了一朵灿烂鲜花。
封沙率军来到刺史府前,百姓仍是在四下里围住叩拜,不肯起来。
封沙跳下马来,大步走入府中。府门外,百姓大声欢呼,都道:“大王仁德,吾等尽蒙厚恩,此生必供奉大王长生牌位,只求大王寿与天齐!”
封沙摇头苦笑,大步向内院走去。在他身后,小蛮急匆匆地跟了上来,一溜小跑,差点便追不上他的步子。
此时,樊素素正在内院之中,翘首盼望,几乎望穿了秋水。她早知武威王今日便要回城,只恨自己身处闺门,她又素来持重守礼,不敢出去接他,也只能在府中盼望了。
恍然间,一个伟岸身影大步向她走来,樊素素一看之下,便即呆住了,那满面微笑走来的,不是大王,还能是谁?
不见时,樊素素日夜盼望;见了他,她却呆呆地站在那里,激动得迈不开步子,只有清澈的泪水自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奔流,霎时间便打湿了胸前的罗衫。
此时,十八岁的美丽少妇樊素素站在那内院正堂的高大房屋之前,痴痴地看着大步走来的封沙,满目迷恋之色。在那房屋前方,是一丛丛的鲜花,映着她那美丽无比的娇容,当真是花衬玉貌,人比花娇。
封沙心中早在思念这美貌娇妻,见了她如此娇美模样,心中大动,快走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拦腰抱住樊素素,将她揽在怀中,只觉她娇躯温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纤腰盈盈一握,那一股扑鼻的香气,如兰似麝,令人闻而迷醉。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她迷离泪眼,心中爱怜,俯下身去,深深地吻在她如花樱唇上。
樊素素轻声啜泣,泪水自玉容上奔流,浸湿了封沙的面庞。她口中香舌,却比她的动作更快,如游鱼般绕着封沙伸到她口中的舌头,缠绵萦绕,纠缠在一起。在那令人迷醉的狂吻之中,她那无师自通的接吻技巧,并不下于封沙,二人深深吻着,沉醉在久别重逢的狂喜之中。
内院中,本没有几个丫环。剩下的几个俏丫环见了主母与大王缠绵依偎,都慌忙躲开,不敢打扰他们,心中却都羡慕,只恨自己未曾有福侍奉大王,不然的话,便是因此短寿,也是心有所喜了。
此时,站在他们身边甘做电灯泡的,除了躲在暗处的无良智脑,就是那一身盔甲的小蛮了。
她站在一旁,噘起小嘴,看着小姐霸占大王的嘴有好一会,忽然调皮心起,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樊素素的乌发。
樊素素正沉浸在狂吻的迷醉之中,忽然被人拍了头,而大王的手正上下抚摸着她的娇躯,弄得她浑身发热,不由大惊,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来打扰大王和爱妻亲热。
一眼看去,颇出她意料之外。站在一旁的,不是她猜想的那个满脸坏笑的鲜卑小丫头,而是一个身披轻甲、头戴铁盔的战士,帽系粉红长缨,放下了护面甲,遮住了脸。
樊素素羞得连忙举手掩住玉容,惊呼道:“大王,你怎么让外人进来了?还不快赶他出去!”
封沙苦笑着,还未及揭穿这个调皮丫头的把戏,小蛮已经粗着嗓子,喝道:“夫人,请自重!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樊素素何等聪明,一听便知是小蛮在戏弄自己,放下手啐道:“你这坏丫头,又在戏弄人!看我回去打你手心!”
小蛮娇笑着除下头盔,跪下赔礼道:“小姐不要生气,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叔叔每天都跟我们开玩笑,你不是也没有生气吗?”
无良智脑从暗处跳出来,笑道:“咦,你们在闹,为什么要扯上我?”
封沙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到花丛中去,挽起两女,左拥右抱地走进内堂,去共享温柔乡之乐。
内堂之中,樊素素又哭又笑,搂住封沙缠绵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依在他的怀中,小心地喂他吃水果。
封沙浑身放松下来,昂头吃着她切好喂到自己口中苹果,微笑着,享受这一刻的闲暇时光。
小蛮坐在一旁,也不肯放松,双手紧紧抱住封沙的腰,便似棉花糖般粘在他的身上。虽摘下了铁盔,那一身的盔甲仍硌得封沙微微有些疼痛。
樊素素看得奇怪,笑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想上阵去打仗吗?”
小蛮皱起鼻子,得意道:“不是想去打仗,而是真的上阵打仗了!”
樊素素心中奇怪,她从前虽知道夫君打仗时会带着小蛮去,却只当她是去看热闹。自己胆子小,不敢看杀人,也只得羡慕地看着她去了。谁知现在一说,竟然是真刀真枪地上阵拼杀,这女子动刀动枪,颇不合礼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她看看封沙,从他眼中看出小蛮没有说谎,当即惊得失色,颤声道:“你真的去打仗了?阵上有那么多凶狠的暴兵,你怎么敢上阵去,大王又怎么能放你上阵!”
封沙摇头道:“素素,小蛮本是鲜卑中部慕容部族大人的女儿,一向弓马娴熟。我又传了她一套刀法,上阵迎敌足矣!何况她家中还有大仇未报,我想要她亲自去报那血海深仇,不会战斗是不行的。”
樊素素惊得花枝乱颤,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蛮,颤声道:“小蛮,你真的是鲜卑族大人的女儿?”
小蛮用力点头,确认道:“小姐,不是小蛮要瞒你,实是我家中不幸,沦为奴婢,无颜再言家世!”
封沙见樊素素仍是疑惑,便将小蛮的身世约略讲了一遍。还未讲完,小蛮便已流下泪来,想起被敌人残杀的父母,痛苦不已,抱住封沙,痛哭失声。
樊素素听了这等惨事,也怔怔地流下眼泪,拉起小蛮的手,满目凄凉,想要安慰她,却已说不出口,只能抱着她,两名美丽少女一同抱头痛哭。
封沙见状也觉惨然,只得将她们抱在怀中,柔声抚慰,好不容易才哄得她们不哭了,心中却在暗自苦笑,这才知道,同时哄两个哭泣的少女比哄一个哭泣的少女要难得多。
临淄城中,一处原来很僻静的小巷中,此时却是隆隆作响,机器轰鸣声远远传了开去。
所谓机器,其实只是木制的机械,只有部分零件用的是铁器,以后还会换上钢铁厂打造出来的精钢零件。
厂房之中,数名女子正聚精会神地操纵着织布机,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外面有几双眼睛正在观察着她们。
这几双眼睛的主人,有一个便是封沙。他站在厂房窗外,看着搭建起数百间的厂房,暗暗计算,若按一间房里有六个女子,摆着四台织布机,这些厂房中,便可以装下两千多名女子一起织布,再加上织布机的高效率,布匹的产量将会很高。
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恭敬地侍立。
其中为首的一个,年近四十,正是议郎郑泰,跟随程昱、顾雍、郭图、辛评等人一同来到青州,相助武威王,协理青州政事。
他到得临淄,忽然看到有许多妇女结伴同行,直入临淄城中,心中奇怪,便向人问询,知道武威王开办了织布厂,召集城内外健壮妇人入厂做工,所织出布匹交与厂方,换取粮食,以养赡家人。
郭图、辛评闻言,都摇头不以为然,道:“女子出外为工,有伤风化,此事不可为!他日见了大王,吾等必要劝谏,让他关了这织布厂。”
郑泰却是大喜言道:“武威王果然聪明仁德!令女子入工厂织布,织出布匹,可集中销售,或是分发百姓,以此御寒,此举对百姓极为有利,长行此法,可令人人有衣穿,此一也;女子力弱,不能下地耕种,只在此织布,也可得了粮食,必然先去喂养家中儿女,便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养活孩子导致杀子求生的惨事,此二也;依此法下去,青州必将人口繁盛,兼且有衣有食,武威王仁德之政,尽在此举之中!”
三人辩论一番,谁也说不服谁。那郭图、辛评却也知道武威王自有他的道理,看那模样,也不是能听人劝的,便只得将一肚子话藏在心中,不再想去劝谏了。
封沙、贾诩率军出外作战,青州政事,便以程昱为主。郑泰向程昱请命,请他让自己去管理这织布厂,程昱自无不允,郑泰便高高兴兴,带着自己的兄弟去织布厂上任了。
郭图、辛评得闻,却是摇头长叹,暗暗讥讽道:“色鬼!看那厂中有如此多的女子,便按捺不住,到里面去寻欢作乐去了!”
一进织布厂,郑泰便觉震惊。如此多的女子,足有上千人,管理上却是井井有条,据工厂负责人说,这都是按照武威王所写规章制度办事,才能有如此成绩。
郑泰震惊之余,深为佩服武威王的智慧。更让他惊讶的是,那织布机本是武威王亲自设计,令人连夜赶工打制而成,而那制造织布机的工序,却是按一种叫做“流水线”的制作方法,一个人只专门做一个零件,做得多了,自然便成行家里手。许多零件到最后组装起来,便是一台完整的织布机,可以直接将零件送到厂中,再进行组装,组装好了,便可直接上机织布,方便快捷,这等制造、运输的方法,着实让郑泰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