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美貌的阳安公主刘华坐在堂上,一边掩面哭泣,一边斥骂女儿的不良行径,泪水沾湿了衣袖,犹自气恨难平。
董欢守在一旁,小心地陪着她说话,细加劝解。她终究是女孩儿家,出嫁未久,还做不到那般伶牙俐齿,心中一急,竟也哭了出来。
伏寿身穿大红嫁衣,跪在母亲面前,浑身颤抖,羞得无地自容,泪水如雨点洒落地面。
封沙立于一旁,虽是英雄盖世,面对这等情景,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冷冷地瞪着一边的黄尚,盼着他把这件他一手导演出来的事情解决掉。
当朝丞相黄尚轻摇羽扇,怡然自得,微笑着观赏这教女场面,看到三女齐哭,场面震撼人心,心中喜悦不已,只是还嫌微有不足:“早知道把几个嫂嫂都弄来,看她们一齐大哭,恐怕更要好看!”
他这次之所能这么巧地带二女前来,是早在武威王府门口守望,果然看到阳安公主怒气冲冲地走来,口口声声要找武威王要女儿。
她原本聪明,只微一转念,便知敢在洛阳街头抢走自己女儿、武威王外甥女的,除了武威王本人,没有第二个。便不是他,在他控制的洛阳出了这种事,他也得替自己把女儿找回来,才能免于蒙羞。
无良智脑见她来了,忙迎上去,耳语一阵,道是自己知道武威王把她女儿藏到哪里寻欢作乐,只要她不声张,自己定会帮她找到女儿。
阳安公主闻言,气愤填胸,对那负心薄幸又贪花好色的兄弟恨入骨髓。可是听了丞相的话,也只得咬牙忍耐,坐上马车,恨恨地等着他。
无良智脑又派人请了董欢出来,只道是武威王有事找她。董欢出来之后,被无良智脑请上马车,和阳安公主坐在一起,见她掩面哭泣,花容惨淡,不由惊讶,忙问由来。
阳安公主哭哭啼啼,将事情讲了一遍,董欢惊得几乎晕去,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怪事。
伏寿是她的闺中密友,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而夫君对伏寿也非无情,只恨二人都有刘氏宗族血缘,而且辈份有别。虽然早出五服,血淡于水,但若真的有这等事,那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无良智脑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竖起耳朵偷听里面谈话,心中大快:“嘿嘿,老大这回可要有麻烦了!”
此时,他站在堂中摇扇而笑,欣赏着封沙手足无措的模样,更是欣慰,不由喜上眉梢。
封沙见他只在旁边看热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心中大怒,拔脚欲踹,忽听黄尚大喝一声道:“且住!公主不要生气,且听我一言!”
封沙立即收住脚,黄尚轻轻抹去额上汗水,冷笑想道:“看你脚一动,就知道你的鞋底会落在哪里!跟我斗心眼,你还差点!”
他转向阳安公主,摇扇微笑道:“公主殿下,今天之事,事出有因。其中故事,你是不知,且待我慢慢说来。”
阳安公主止住哭声,泪眼汪汪地看着黄尚,又微斜美目,看着刘沙,又是伤感,又是幽怨。
封沙被她一看,心中也不免一跳,低下头来,虽是面色不变,心中终究有些窘迫,想起自己离京前对她做的那些事,不由惭意大起,可是想到当日她那****玉体缠绵狂荡的香艳模样,心神又忍不住摇荡起来。
无良智脑摇扇微笑道:“大王,我刚才来时,看到军营中调动频频,似乎有什么事。而且南阳徐晃已经派人送来急报,似乎是有什么紧急军务需要你处理。大王切不可以公废私,还是快些回去处理军务为上,这里自然有我,请大王放心。”
封沙一听便知他是想要支开自己,虽然不放心他再耍出什么鬼花招,可是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处理这事,也只有相信他的手段,当下向阳安公主拱手道别,看看自己的爱姬董欢,再看看跪在地上哭泣的娇弱女孩,心中暗叹。回头用冷酷的眼神瞪了无良智脑一眼,拔腿便走,出了正堂,上马而去,心中烦恼不已。
无良智脑心中喜笑,脸上却是一脸的肃穆,双手执扇,拱手作礼,沉声道:“今日之事,乃是天意,公主不必太难过了!”
阳安公主闻言一愣,抽抽噎噎地哭泣道:“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良智脑仰天长叹道:“吾自幼修仙,早通鬼谷神算之术。前日里掐指一算,便知武威王当有一劫:乃是红鸾星动,当街强夺美女之事。”
他缓缓摇头,黯然道:“武威王本是当朝重臣,若做出这等事来,如何能够服众?我若不管,说不定他便会在酒后乱性,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让洛阳百姓知道,便会有损武威王声名,对朝廷颇为不便。因此我才想尽办法,遮掩此事,不让外人知之。”
阳安公主一听此言,想到当日自己酒后乱性所做的事,不由红透双颊,满心悲愤也被难言的羞涩冲淡,掩面泣道:“他要抢夺民女,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儿?若他们是表兄妹还没什么,可是辈份不同,如何能做得此事?”
无良智脑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武威王虽是帝皇之胄,却并非汉室宗亲!与伏寿小姐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又何惧什么辈份不同?”
阳安公主与董欢闻声大惊,瞠目看着他,不明其意。就连跪在地上哭泣的伏寿也忘了伤心,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阳安公主心念一转,惊呼道:“难道他是先秦后裔?还是战国七雄王室的后代?”
无良智脑摇头笑道:“都不是。此事本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记着,千万不可以泄露出去,不然祸及天下,悔之晚矣!”
说到后来,他已经是一脸肃穆,声色俱厉。三女见他如此郑重,都又惊又怕,不敢言语。
无良智脑倒背双手,在堂上走来走去,满脸凝重之色,沉声道:“实话说了吧,武威王非是汉室宗亲,乃是天帝第五子,下凡历劫,拯救天下百姓的!”
三名美女,或坐或跪,都同时惊呼出声,瞪大眼睛看着他,实是难以置信。
无良智脑仰天长叹道:“天下大乱,苍生涂炭。天帝眼见于此,心中悲悯,便派出自己的第五子封沙,下凡拯救百姓,待得天下平定,四海升平,百年之后,方可重返天庭。为掩人耳目,故称汉室宗亲,虽然有攀高枝之嫌,但各位嫂嫂难道以为天帝之子,竟不及汉室宗亲显贵么?之所以不言明武威王真正身份,乃是怕此事过于惊世骇俗。况且天机不能泄露,我今日泄露天机,只怕他日会遭到天遣,仙福淡薄,怕这神仙也做不久矣!只望嫂嫂们能体谅我这苦处,不要将此事泄露与外人,小弟便感激万分了!”
三女见他一脸悲苦之状,心中都信了几分。况且黄尚本是修仙之人,她们都是知道,神仙说出来的话,哪里会有假的?
伏寿这才知道自己与舅父不是亲舅甥,不由喜极而泣。阳安公主也是一阵发怔,听到黄尚的意思,竟然连自己也叫成了“嫂嫂”,不由又羞又喜,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董欢也是惊得不知所措,想着自己夫君果然不是常人,竟然是天帝之子,身份高贵,世间无人可及。看着身边一对母女抱头痛哭,也不禁鼻中一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眼见三女齐哭,无良智脑心中大畅,摇扇而笑,心中兴奋莫名,对自己的辩才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见三女哭了半晌,方才停住,无良智脑摇扇笑道:“吾在天庭之时,已同太上老君、鬼谷子共同算过,五太子此下凡间,有桃花劫在身。许多女子,与他皆有夙缘,今生便要续那姻缘。此乃天意,夙世姻缘,是强解不开的。不说别人,便是公主……公主的令爱,也是夙缘中人,与武威王有姻缘之份。因此上,吾便顺应天意,布下此局,令武威王强夺令爱,应了他当街强夺美女之劫。”
阳安公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低声道:“丞相之意,今日之事,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无良智脑持扇微笑道:“公主,既然是天意弄人,令武威王与令爱有姻缘之份,我等何不顺应天意,便将好事成了,也遂了令爱的心愿?”
听到“姻缘”二字,伏寿早已以袖掩面,羞得不敢抬头。
阳安公主一怔,低头看着女儿,一股妒意涌上心头,摇头怒道:“不行!虽然本无关系,但谁都知道武威王本是她的舅父,如何能成这等事?此事万万不可!”
无良智脑笑道:“公主说哪里话来,令爱与武威王情投意合,公主如何忍心拆散他们?若说怕人议论,可让令爱称病返乡,私下里却留在此处。我在这院中布下的婢仆,都是我心腹之人,哪有人敢乱嚼舌根,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了么?”
阳安公主想着那好兄弟对自己做的事,心中妒恨填胸,几乎咬碎银牙,哪肯让他遂了心愿,任由丞相舌灿莲花,犹是咬牙不允。
无良智脑说得嘴都干了,还是说不动阳安公主,不由挠头,心中暗恼:“怎么这美女这么难缠,老子就是舌战群儒,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功夫啊!”
他左思右想,狠狠一咬牙,心中发狠道:“也罢!不给她点甜头尝尝,她是不肯吐口了。一不做,二不休,把底牌拿出来吧!”
他轻摇羽扇,目视董欢,拱手微笑道:“董家嫂嫂,小弟在此与公主还有密事商谈,能否请嫂嫂与伏小姐移驾到内堂去休息?”
董欢一向将他敬若神明,听他这么说了,忙敛袂为礼,搀起哭泣的伏寿,带着她往内堂去了。
看他们走了,无良智脑也不摆什么斯文,大模大样地坐在阳安公主身边,摇扇微笑道:“公主不肯允令爱的婚事,可是因为武威王在离京之前,对公主一夜风流,令公主因爱生恨么?”
阳安公主万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直接说了出来,当即掩面啐道:“丞相,你在胡说什么!”
虽然是在嘴硬,玉颊却已通红一片,羞惭无比。
无良智脑看得心中大快,摇扇笑道:“公主何必掩饰,此乃天意,不可违也!”
阳安公主听得心中一愣,放下掩面的衣袖,疑道:“丞相何出此言?”
无良智脑转头看着阳安公主如花娇靥,笑眯眯地道:“吾刚才所言,武威王身犯桃花劫,与世间许多女子都有夙世姻缘,便在这一世,便要成就姻缘。其中一个,便是令爱,还有一个……”
他住口不说,目光却是不怀好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阳安公主,微笑不言。
阳安公主被他看得一阵心慌,强自镇定道:“丞相到底在说些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无良智脑暗自冷笑,心道:“还在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轻摇羽扇,仰天笑道:“事已至此,吾也不隐瞒了。实话说了吧,阳安公主本也是天庭仙子,因与天帝五太子彼此留情,因此思凡下界,至此已有三十一个春秋!今日五太子下界,在朝中立为武威王,便要与阳安公主再续前缘,将这夙世姻缘,于今日重新续起!”
阳安公主听得芳心剧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浑身已经因震惊而麻木,许久才能恢复行动,心底却有一股喜悦暗自升起,那满是泪痕和惊讶表情的玉颜之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她唇边渐渐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