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纠结的拿着叉子去戳盘中残留的肉末,只怪刚才吃的太快没去考虑吃完该如何面对他。
现在要是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和他的关系,萧亚轩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这酸涩的关系,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我……我吃完了。”我偷偷的抬眼观察他的反应,率先开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更何况我没得选择……家里的钥匙还在他手里呢。
“嗯。”齐颢还是没什么明确表示,只是回了一个单音节,眼睛始终流转在杂志的页面上。
“那……那……我想回家了。”对着他,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即使隔了八年的光阴依然有效。
“把盘洗了。”
“啊?”我仿佛没听懂般,瞪大眼看他。
“面我煮的,你吃的,难道盘子还要我洗?”他终于抬头看我,目光清淡如水。
我勒了个去,天下果真没有白吃的晚餐。
洗完盘子,我稍稍打理了下本来就很干净的厨台来拖延时间,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开口向齐颢拿回钥匙。
有些拘谨,有些紧张,还有些无法面对他的怯懦一直影响着我的情绪。
但我心底还是有丝欣喜的。现在不是有大把机会可以问清楚他和朱晨曦的关系?或者他为什么会出现在Dimensional?
可,貌似时机又不对。上次在公司自作多情的难堪还历历在目,在摸不准他的心思前怎敢轻举妄动。
我咬唇,偷瞄了一眼坐在一侧看杂志的齐颢。他右手正把玩着我的钥匙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钥匙扣上的照片,可眼睛的视线却始终停驻在杂志的建筑图形上。
他看似无意的动作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是想抹去以前曾发生的一切?
“盘子洗好了。”我走近齐颢,语气里难掩浮躁。
他仅仅是抬眸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把玩着钥匙扣。头顶的灯光将他的剪影投射在杂志上,半明半暗,一如他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
和他玩心理对峙,我永远会是沉不住气的那位。
“如果你是介意钥匙扣上的照片,我待会就拿下来。”看他还是一声不吭的模样,于是我又嘴贱的补了句。“很谢谢你的晚餐,我想我该回家了。”
刚说完这句,我就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齐颢最讨厌有人和他假意客套,我算是被他逼急了才会失去理智踩雷区。
“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你有时间帮我打扫下房子,顺便做饭。”他像是没听到我最后那句欠抽的话,径自从兜里掏出一枚钥匙,扣进了我的钥匙扣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
我敛眉看他,寻思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有问题?”久不见回应,他抬头看向我。虽是询问的语气,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凌厉却是不容我反对的。
“你可以请个保姆。”我移开视线,嗫嚅道。
“我比较信任你。”他抛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以反对么?”
“你说呢?”他笑,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我。
我无语,既然反对于事无补,那也只能听凭他命了。
“林汐颜,Vousetmoi,àêtrepoursuivi!”
齐颢轻扯唇角,倾身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法语,温柔的语调似情人间的呢喃。
我一顿紧张,被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熏红了耳根,心跳紊乱。
我听不懂齐颢说的那句法语是什么意思,但他温柔的嗓音在耳边撩拨出来的悸动却使我心肝乱颤。
他把家里的钥匙扣进了我的钥匙圈,让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说句大实话,我为此还暗自窃喜良久。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段苦逼的暗恋,终于有了一个可喜的突破口。不过,是不是一厢情愿,又得看个人造化。
下午五点半,我打卡准备下班,齐颢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在哪?”他问。
“还在公司,刚下班。”我如实回答。
“乘电梯到地下车库,我带你回去。”
他没给我回应的机会,便挂了电话。徒留我在电梯口对着手机不满的做了个鬼脸。
距上次答应他打扫房子、料理家务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他每天忙的跟陀螺似得,不管在Dimensional还是在公寓我都难得碰到他一回。
不过每天下班,我都会照例去他家看下有什么需要做的。只是房子窗明几净,连地板上都找不到半粒灰尘。卧室的床上,薄毯叠的整整齐齐,维持着主人一贯整洁的好习惯。
这房子比我住的地方还要干净,压根就不需清扫打理。我估计他就是想奴役我出气,谁让我当年假装劈腿把他踹了,现在终于有借口可以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了。
只是,时隔八年他还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是不是表明他心里一直有我的存在?
我满腹惆怅,乘电梯到地下车库看见那辆曾在公寓楼下出现的蓝色玛莎拉蒂,齐颢一身正装斜靠在车门旁,俊逸非凡。
看到我过来,他很绅士的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等我坐进车后,他弯下腰先主动帮我扣好安全带才回自己的座位。
倾身之间,那份恼人的暧昧气息在我鼻端肆虐,撩拨着我脆弱的感官神经。
一路无语,他在专心开车,而我假装看右边飞驰而过的街景来掩饰内心的躁动。
这要是搁以前,气氛肯定不会如此怪异。
开心时,我会主动向他示好,或拉手或嬉笑撒娇,这般的自然,顺手拈来。
不开心时,就会送他小卫生眼,或拽过他胳膊狠狠的在上面留下我泄愤的牙印。这般的无赖,理所当然。
现如今身边的这位男子,比从前愈发帅气迷人,可惜归属不明。
就算我有心,想在他身上再度贴上我能肆意要宠的标签,但朱晨曦这三个字却成了我无法逾越的沟壑。
她挺着大肚子的模样,总在我对齐颢心存幻想时冒出来狠狠的提醒我,她的存在。
如果他们两个人真没关系,可为什么那天朱晨曦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和齐颢真有什么,并且关系还不浅,而当时齐颢对她所展现的温柔宠溺似乎也算是一种默认。
“晚上吃什么?”
“啊?”
齐颢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这才想起最近他都没说要回家吃饭,所以我都没去菜场买菜。
“我……我想吃泡面。”靳掣骋都好些天没来了,家里能吃饱的就只有泡面,好像就剩三包了,不知道够不够两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