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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五峰铺的涂鸦

五峰铺。

这里位于大臻王朝接近极地的东北部地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普通贫穷,普通破落,连镇子上居民的表情也是普普通通的麻木。

唯一的不同是因着周边有五座大雪没有完全覆盖的贫瘠山头为依托,集市上便比别的地方多了些毛发枯黄的野物来。

这一天,小镇来了三个模样奇怪的客人。

当先一个倒还好些,看上去像是个有些阴郁的中年文士,只是身形偏瘦一些,面颊尖刻一些。

第二个便奇怪了,只见他面相凶恶,长臂及膝,身材魁梧,一双手更是大如蒲扇一般,活像一头人形的山猿。

第三个更怪些,是个身形伛偻的黄脸小个子,一头稀疏绒黄的头发,连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覆盖着一层细黄的绒毛。鼻子通红,不时地东嗅西嗅。

三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长长的布包,看起来像是带着兵刃。这三人,正是“穿云鹤”厉远川一行人。

看到这面貌不善的三个人,行人们纷纷躲避让道,不一会儿,这条不太宽阔的石板街道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好似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三个人毫不介意,径自穿过了镇子,在路边一个小酒馆门外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树林了。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身材偏胖的矮个子中年人,这时早已缩到了柜台底下去。

他小声地在屋里呵斥着,没过多久,便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瘦小妇人,围着油腻腻的粗布围裙,她紧张得不停在围裙上擦着手,挪着步子蹭到坐着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客人的桌子前,战战兢兢地问道:

“三……三位客……客官,想吃点什么?”

那为首的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正是厉远川。他用粗劣的茶水洗了洗杯子,又从茶壶里倒出茶水来喝了一口,问道:

“都有些什么吃的?”

“有……山鸡,有刚打的狍子,还有野……野兔。”那妇人紧张地抹了一把汗,说道。

“有酒吗?”

“有……自家酿的土酒。”

“捡做得好的,上几个菜来,另外要一坛酒。”

“好……好嘞!”说着,那妇人擦了擦手,便转身回到屋子里去了。

……

酒足饭饱。

一顿热饭汤酒,让疲于奔波的三个人脸上都泛起了一层红润的油光。掷下一小块银子,三个人起身顺着酒馆旁边的官道,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他们的脚步便是一顿。

有三匹马在路中间并排站着,踢着蹶子打着响鼻,几乎将本就不太宽的官道占满了。

任务在身,不想多生是非的厉远川一行人,本也打算一个一个地从马的身侧走过去,但是到了近前,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脸色也变得凝重而且难看。

因为,在每匹马的脑门上都挂着一块方方正正的木牌,有人用儿童涂鸦一般极为丑拙的笔墨,分别在三块木牌上画了一只小鸟、一只猴子和一条小狗。

画技很是可笑,然而他们却笑不出来。三个人不由得纷纷擎出武器,神情凝重地环视着四周的树丛。

“敢问是哪路的英雄,拦住我们三兄弟的去路,有何指教?”那中年文士打扮的“穿云鹤”厉远川,此刻说起话来也带上了几分文绉绉。

他手里各拿了一柄极细的的长剑,此刻双手抱拳,向丛林中问道。

在他左右,恶猿模样的长臂“撼天猿”侯不易拿出了一把宽背刀,满脸绒毛通红鼻子的小个子“嗅风犬”黄容则拿出了一柄短剑来,三个人俱都绷紧了精神,小心翼翼地巡视着四周。

“嘻嘻,指教不敢当!不过,看在你们跟踪我们月神宫的人那么多天,来回奔波未免太辛苦,因此送你们三匹坐骑,聊表心意。”

从树林里传来一个俏皮清脆的少女声音,那声音在树林中回荡着,如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四周传来,激得树林里的树叶一齐哗啦啦地作响,惊起了许多鸟儿,向四面八方飞去。竟让人无法辨别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月神宫的人?三个人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正在这时,从路两旁的树上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师叔且为我们掠阵,看我们两个陪他们玩玩!”

话音刚落,便从树上跃下了两个少年,都身着绣有弯月秘纹的白色衣袍,轻盈地落在了道路两边,足履衣角没有激起半点尘埃。

那厉远川与那怪猿人侯不易、黄容各自心中一凛,俱都不约而同地退了一小步,随即毫不迟疑地擎起兵刃,如猛兽一般迅捷地向那两个白衣少年斩去!

骤然遇袭,两个少年的脸上登时闪过一丝惊慌的神情,但转瞬便镇定了下来。

但见他们轻叱一声,身形便拔地而起,再落地时,已躲开了厉远川等人的迅猛势头,两道清莹莹的澄光便加入了战斗。

只见这久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三人,持双剑的厉远川剑法轻盈飘忽,配合着怪猿人侯不易大开大合的厚重刀锋,另有瘦小个子的黄容神出鬼没的短剑,攻守之间,章法俨然,令人防不胜防。

几乎一交手,没什么实战经验的白衣少年们就显出了手忙脚乱之态。就在这时,树林中又传来了一个低沉的中年人声音:

“对付这三个小小毛贼,不用紧张,交换对手!”

三个怪人听了此话,面上顿时涨得通红,却见两名白衣少年“刷刷刷”地几剑快速斩来,凌厉的剑势逼的他们不得不连退数步,眨眼间便见两道白影嗖嗖地交换了位置,对手一变,局势瞬时扭转!

那使双剑的中年文士眼见对面的白衣少年平平一剑刺来,自己的剑招空有无数种神妙变化,却没有一招能够拦下这一剑,无奈只有连退数步,避过剑锋。

紧接着便见那白衣少年手腕一翻,又是一招简单至极的剑法,只是这简单剑法在少年的手中使来,沉稳厚重,气势如山如岳一般,竟令那中年文士厉远川的轻灵剑法完全无法招架。

不到三十个回合,便听得“嗤”地一声,厉远川的衣襟已被斩落。

旁边怪猿人侯不易和那瘦小个子黄容心中一紧,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一分,就在这时,他们对面的白衣少年们趁机连连出招,逼的他们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不到十个回合便先后挂了彩。

中年文士厉远川眼见月神宫的两个弟子虽然对敌的经验不足,但剑法功力不俗,况且树林里还隐藏着一位实力无法估量的高人,久拖下去,必定是有死无生。便借着白衣少年的剑锋佯装狼狈地连连后退,右手则以剑柄在腰间轻轻一撞,将藏在腰间的一枚虫卵击碎。

听见那微不可查的“啪”地一声,那中年文士的面色便蓦然轻松了起来。

他嘬口轻啸一声,剑招一变,立时反守为攻,剑尖迅疾地朝着面前的白衣少年刺去,那白衣少年反攻为守,将一把长剑使得滴水不漏,只听得“当当当”的剑锋交击声,把厉远川的剑招悉数挡了回去。

旁边的怪猿人和瘦小汉子听了啸声,也改变了招数,战斗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数十里外的树林间有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马车里端坐着一个面色红润的儒服老者,他双目微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然而,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个普通的红木盒子里突然传来了“唧唧”的急促的叫声,以及轻微的扑撞的声音。他蓦然张开了眼睛。

“替我护法,为尊主跑腿的那三个家伙有麻烦了。”

便听得坐在马车前赶路的灰衣老仆答了一声“是”,马车内桌子上的红木盒子便被打开了,从盒子里飞出了一只半透明的金色飞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嗡”地一声钻出了车窗,向着前方飞去。

与此同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机括响,一道清濛濛的剑光悬浮在了马车的中央,不过瞬息便紧逐着那金色的飞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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