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沐玲珑便是呆在这里,才躲过墨轩帝的搜寻。
她缓缓的转过身,面色苍白,神情略有些哀伤,见着来人,微微抿唇一笑,道,“王爷回来了。”
“嗯。”墨昀轻声应了,心中却又有些烦闷,若是他走了,皇嫂又该怎么办,现下皇兄这般的严厉搜寻,出去是不可能了,但总不能叫她一辈子呆在这地下室里,这样和宫中的牢笼又有什么区别。
“王爷有心事?”沐玲珑轻声问道,在这呆着的日子,内心极为的安逸,可是她却是不快乐,心境依然不同,哪里还能寻回曾经的那份心情。
“皇嫂,我离国联合周边小国入侵,皇兄想亲自出征。”墨昀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
果然,沐玲珑的脸色微变,略略有些生气,他何时变得这般的不稳重,一国之君怎能轻易去御敌,加之他现在尚未有继嗣之人,怎能轻易的离去。
“王爷该劝一劝的,龙炎国人才辈出,何需皇上亲自出征。”沐玲珑蹙着眉道,加之她听闻,他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好,怎能出征,边关那般危险。
墨昀淡淡的笑了笑,“皇嫂,承认吧,你还爱着皇兄,你还担心着他,皇兄想亲征,不过是为了避开宫中的伤心事,而他的伤心事,皇嫂不是知道症结所在吗?既然想劝他,为何不自己去?”
沐玲珑垂了垂双眸,微微笑了,道,“王爷以为,我只是在耍性子吗?这几日,我回味了曾经在宫中的日子,才惊觉,我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那般模样,宫中的女人,无外乎两种,得宠的和不受宠的,这两种女人都是悲哀的,不管面上如何的光鲜亮丽,背地里所受的苦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我这般笨,本就不适合在宫中生活,却勉强的呆了那么久,现下死心了,再也不幻想什么了,离开了不适合的地方,王爷现下想劝我回去吗?”
她淡笑着望着他,一双眼眸淡漠若水,像是带着穿透力一般。
墨昀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轻咳了一声,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他道,“其实我劝了皇兄,所以我准备出征,这一次离去,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便来与皇嫂商量,若水你愿意回宫,自是再好不过的,我也可以省去许多担忧,否则,我还真是不知道该将你安置在何处。”
他面上有些无奈,着实不知该怎么办。
“我随王爷混在出征的队伍里,待出了城门,我便只身一人离去。”
墨昀蹙了蹙眉,一个人离去?这样怎么可以,他低声道,“不行。”
语气坚决,不可抗拒,沐玲珑愣了一秒,微微一笑,道,“王爷,这是我唯一能出城的方式了,难道王爷想让我呆在这里?”
沐玲珑望了望这地下室,不是她嫌弃这里,只是她好不容易逃出宫,总还是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否则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墨昀低低的咳了声,解释道,“我是说皇嫂只身一人,甚为不安全,我将你从宫中带出来,已经对不起皇兄了,若是还让你出事,怕是皇兄会将我拆骨入腹了。”
对于他难得的玩笑话,沐玲珑却没有笑,面色变得有些沉重,“王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相逢总会有分别,能在皇宫中遇见你这个朋友,是沐玲珑的荣幸,然我既离了宫,便再不会回去,所以天下之大,无论何处,于我而言,皆是一样的,所以,即使这次我不一人离开,终有一次,我会只身离去,这个世界,我也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了。”
墨昀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神伤,她这样的坚强,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些心酸,像是有无数的酸酸涩涩的气泡充斥在心中,待他想要一一细看,那气泡却顷刻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情绪。
“既然如此,那我派一个侍卫随着皇嫂吧!以免路途中遇见歹人。”墨昀淡淡的道,试图掩饰声音里的关心。
沐玲珑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若是跟着一个陌生人,她怎么会习惯,江湖虽险恶,但若她扮成一个男人,无权无势应当也不会引人注目。
“事已至此,王爷便听从我的决定吧!否则即使是你派了侍卫跟着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将他甩掉的,所以就这样吧!沐玲珑多谢王爷的照拂,今后无论身在何处,都会铭记王爷的帮助。”沐玲珑行了一个大礼,阻断了他再继续说出拒绝的话。
墨昀蹙了眉,也不再与她计较,决意派暗卫暗中保护她,也免得她再多说,总之,他是不会让她一人离开的,若是哪一天皇兄发现了,还可以时刻保持着联系,找到她,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出征那日,墨轩帝亲自送行,沐玲珑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混在军队里,不起眼,她只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扎眼。
李清平端了两杯酒,执在托盘里,墨轩帝重重的拍了拍墨昀的肩,沉声道,“七弟,此番出征,路途险远,离国之军对龙炎虎视眈眈,此去必是一场恶战,当保重身体,待你凯旋之日,朕定当出城相迎!”
墨昀淡淡一笑道,“皇兄如此厚爱,臣弟却之不恭,能为国效力,是昀之福气,此行定当竭力报国,大破离军!”
他的声音虽不沉重浑厚,却是自有一番气势在,两相对视而笑,接过李清平递来的酒,畅饮而下,重重的摔碎酒杯。
墨昀对着墨轩帝拱了拱手,转身便大步而行,走至坐骑前,利落地翻身上马,指挥着军队离去。
墨轩帝远远的看着,眸中渐渐变得深邃,直到李清平低声唤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唇边噙了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
出了城门,墨昀的心中却有些沉重,终究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么?
正准备派人去接应,而身后的侍卫官刘长青却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王爷,属下发现,身后有一股不明力量随行,看身手像是大内高手。”
墨昀垂了垂眸,略微沉吟,心下却隐隐有些喜悦,“既如此,我让你接应的那人暂时先搁置着,以后再作打算。”
他未曾想过,皇兄竟然已经怀疑到他的头上来,但是如此甚好,至少不必担心皇嫂会离开了,他略略翘了翘嘴角,为终于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感到高兴,只要能留住她,怎样都好,只是边关,山长水远,倒是委屈了她。
待出了城门,沐玲珑便等着墨昀派人前来接应,她便会坐着他事先为她准备好的马车离去,可是直到离开了好远,一直到了黄昏,军队停下来安营扎寨,都未见着他说的接应的人,全身累得快要散架了,但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不小心,便露了破绽,被当成奸细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