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娘的出现引起了一阵轰动，坐到座位上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甚至有吹口哨大喊“班长大人好美”的人。林宸一巴掌拍了身边人一下。
“你们注意点形象，老子都没喊呢。”
对方反而把林宸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太不够意思了啊你，班长结婚，这多大的喜事，必须喊！”
“我们高兴啊，那个傻大姐总算也找到幸福了！”
有人这么附和。
班上男生调皮，李茗羽以前有时开个会议，提些上级吩咐的正事，他们从来不配合，反而把气氛弄得异常活跃，俗称开茶馆。李茗羽又是不喜欢发火的人，很多时候无可奈何，气到深处也有被逼哭过。
但李茗羽的威望倒也不是不存在，遇到投票事件她的支持率绝对第一，无论是优秀分子的推选或参加比赛代表的选举。时隔多年，老同学的真情流露比什么都珍贵，终究没枉费了那些年她为了班级鞠躬尽瘁。
顾左薏把李茗羽交到她父亲手里，然后往老同学的队伍走去。很多人都没变，只不过多了些岁月的痕迹罢了。有的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有的却依旧像当年一样默默无闻。她一过去，某个盘着长发的女人就勾住了她的胳膊。
女人是她高中时期除了茗羽外交好的朋友之一，这几年断断续续也有过联系，若不是她前年去义诊，回来又在医院忙得昏天暗地，两人见面的机会应该更多。
对方挂着和多年前一样的笑容，和她聊起近几年的生活，顾左薏也笑着回应。说到身高问题的时候，顾左薏撇撇嘴。
“这些年只有缩回去的份，一直是班里最矮的女生，从未被超越。”
对方掩住嘴呵呵地笑，“你还是这么搞笑啦，明明我最矮。”
搞笑？这词她多久没听到用在自己身上了。顾左薏转头去看已经走到红毯中央的李茗羽，而南阳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所有的人都露出了笑容。对面南阳的弟弟对穿着白色小礼裙的女友说了句什么，她羞得耳后根都红起来，难以想象那个有交流障碍的男孩子可以笑得这么灿烂。
“唉？顾小妹子来啦。”林宸挣开拽着自己手的男人，大步向顾左薏走去。
顾左薏回过神，就见林宸晃到了自己面前。
“叶大少真是一点也不听话，要不我教教你怎么治他？”
“啊。我都忘记你和叶北辰结婚了。”身边的人一惊一乍，她从以前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说来也是的，你们结婚那么突然，也没叫我们来。我当时还在义诊呢。对了，你们有小孩了吗？满月摆酒一定要叫我去啊。”
顾左薏表情瞬间僵在那里，林宸隐隐感觉不妙。幸亏李茗羽已经走到南阳身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回了新人的身上。
“今天你们站在这里，有这么多人见证幸福的时刻。想必很多人都对你们的爱情很感兴趣，新郎可否为我们讲述一下呢？”
司仪把话筒递到南阳面前，他接过，拉起李茗羽的手，目光深情而缱绻。
“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咨询室，你看着南溪对他笑，那时候我觉得你不仅解救了我的弟弟，更解救了我。”他举起李茗羽的手背，在上面虔诚地印下一吻。“后来经过和你的相处，才发现你那么可爱。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劝别人的时候常常忘了自己，有时候比病人还要痛苦。平时嚷嚷着要减肥碰见美食还是抵不住诱惑，事后又拉着我一起运动。我们相识三年，相恋两年半，我看着你的头发一点一点变长，看着你最喜欢的食物从宫保鸡丁变成肉沫茄子。茗羽，我希望这么看着你一生。我爱你。”
新娘子早已经泪流满面，周围的人起哄，要他们亲吻对方。而司仪在这时站了出来，说还没有交换戒指，怎么就可以到高潮部分？
人群不满地抗议，李茗羽害羞地别过头，南阳一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顾左薏看着他们交换戒指，相互宣誓忠诚对方，然后拥吻在一起。记忆回到了两年前，意外地记不清具体的步骤了，只记得叶北辰说了句我愿意，连半句煽情的话也没有，她却喜极而泣。
这些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当时来的宾客也很多，她应该也收到了很多人的祝福，她肯定也曾以为那会是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刻，然而终究是离了。也不是没考虑过重新开始，陆展凉告白的那个夜晚，她很感动，几乎要答应了，可是最后也没说出个“好”来。她的心脏还是会为了叶北辰而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安逸连累陆展凉。
阳光好刺眼，她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只有老了才会动不动就陷在回忆里。
顾左薏和身旁的人解释自己和叶北辰离婚的事，语气平静，并请她不要声张。她十分惊讶，眼里流露出难过的颜色。林宸也怔在当场。
“顾小妹子，你们——”
“大概是一个月以前的事，”顾左薏点点头，那时结婚的时候林宸和关锦一起来参加，他拍着叶北辰的肩要他好好对自己，关锦也是，最后高兴地喝醉了。她虽然在回忆，但表情却是不在乎的。“你们知道就行，我还没告诉茗羽，她今天大婚，不该为我的事烦心。况且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过去就好了。”
林宸望向还被围在人堆里的叶北辰，心里浮起一层深深的悲哀来——你还是和我一样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任落和张温婉一起向他们走来。
顾左薏看见张温婉，吓了一跳。她化着浓妆，身着裹胸礼服，脚上的高跟鞋镶满了珍珠，手腕上的名表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即使站在任落身旁也丝毫不逊色。
顾左薏的眉微皱了皱。
“是不是在说我们亲爱的电教员先生？”张温婉笑着，她从以前就是个美人坯子，眼睛别有风情，待人接物也很温柔。只是以前作风不正，和好几个男生纠缠不清。最大的事件莫过于被前男友扇了一巴掌。说实话，很多同龄的女孩子并不喜欢她。除了任落，但高三后半段时间两人也渐渐疏远了。
叶北辰是高中班上的电教员，张温婉那时也特别喜欢粘着他，若不是叶北辰对女生不上心恐怕她是要主动追求的。
顾左薏当然对她没什么好感。
任落也在笑，她变得成熟了，昔日甜美女生的影子已然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贵典雅。
“左薏，你总算得偿所愿，我却还没遇到对的人。真羡慕你。”
顾左薏这时没法说离婚的事了，她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相信你很快会遇到。”
远处关锦正和以前的兄弟喝得高兴，当年知道他喜欢顾左薏的人不多，但兄弟总是知道的。他们口无遮拦地调侃。
“哟，关锦，你看着左薏美女进了叶大少的怀抱，心里就不堵？”
“兄弟们帮你拿酒灌那小子，灌得他整个下午都爬不起来怎么样？”
关锦心里难受，拿手乱挥一气，“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滚开。我早没那些心思了，左薏幸福我高兴着呢。说什么混话？”
可是她现在不幸福，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叶北辰这儿也闹哄哄的，男人们提议着晚上要去和新郎抢班长大人，闹洞房一事怎么也少不了。之前的海归拉住了叶北辰，用可惜的口吻说着两年前没闹成他的洞房真可惜，众人又纷纷转头看向和任落说着话的顾左薏。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正装，刘海用发箍固定住了，整个人看起来一如十年前一般干净。
叶北辰也望过去，他从前很少观察顾左薏，因为每天的相处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但这下他们分开了，彼此之间再也没有负担，他却发现顾左薏虽然外貌不出挑，但很耐看。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她。
这些年顾左薏越来越稳重，当年蹦蹦跳跳冲自己傻笑的女生早就不见了。和自己结婚后她事无巨细，常常对自己温柔地笑，因为他偶尔的关心心情会变得很好，有时也会因为他的冷淡而哭泣，却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
叶北辰这才觉得，那时他干脆地说离婚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爸爸说的对，他欠了她太多。心脏又开始痛了。原来之前所有的如释重负只是他的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