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
火势很大。
村口的那几间茅屋都烧着了。
奥维耶特村的庄户人都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默默地看着房子被大火一点点地吞噬掉。
没有一个人去救火。
他们不敢。
他们身后围着一群带刀持弓的人,都在那儿笑嘻嘻的看着。这中间有个人骑着马,看起来像个头领,就见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扭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听他话的那人点点头,就走上前来,对正在看着那连天大火的村民喊道:
“哎!这下可以把东西拿出来了吧?”
村民中的一个白胡子老者转过身来,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面颊上沾着些草木灰烬,两只眼睛里混杂着惊恐和愤怒。他不停地咳嗽着,带着哭腔对这人说道:
“老爷,你就是烧了我们的房子,我们也拿不出来啊。”
还是一模一样的回话。刚才,在点火烧屋之前,他也是这么回答的。问话的那人听了,回头朝骑在马上的人摇了摇头,马上的人笑了。
“老东西,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啊!何苦呢。大家都是乡里相亲的,你只要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一切都好说嘛。啊!你轻松,我也轻松。”
“老爷,”那老者转向发话的人,说道,“可我们是真没有啊。”
“你特么跟我墨迹是吧,啊?!怎么可能没有?几天前我们来看,你这地里还是大片的麦子,啊!现在你再瞅瞅,啊,只剩麦茬了。你跟我说你们没有收麦子?!”马上这人明显不耐烦了。
“老爷啊,我们是收了麦子,可是我们连打谷场都没去,这刚割下的麦子就让博拉维老爷的人收走了啊!”老者一脸苦相。
“博拉维?!呵,博拉维,咱们尊贵的领主老爷啊!呸!”那人吐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你是宁愿交给尊贵的爵爷也不愿交给我们喽?”
“老爷啊,我们没办法儿。博拉维老爷昨天中午派人过来的,那时我们刚把麦子割完,正准备拉到打谷场去。可我们连地头都没迈出去,领主老爷的人就来了。他们不由分说,就把我们收的麦子给拉走啦。”
马上那人,看老者说的真切,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在那儿自言自语道:
“妈的,这可让我如何交差?”
这人在那儿嘟囔了几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抬起头来,直盯着老者,目露凶光。
“老东西,你们总该有些余粮吧?啊!博拉维好歹也是一位爵爷,不可能不给他领地上的人留条活路吧?你们总归有些口粮在手里,是不是?!马上交出来!”这人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老爷啊,老爷,那可是我们的口粮啊,是我们活命的东西啊!这要是再给你们拿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老者哭诉道。
“呸,你们怎么活,那是你们的事儿,与老子有什么关系!别废话,快点儿把粮食交出来,啊!你要是主动交,省了爷们的事儿,老爷我就把这几间猪窝给你们留下,要是不交,哼哼,你自己掂量吧!”
那老者看看这马上人一脸凶光,心中一阵哆嗦,他脚步蹒跚,灰心丧气地走到村民中间,哭丧着脸说道:
“诸位乡亲,交了吧,把粮食交出来吧。”
“塔穆特老爷子,那可是咱的口粮啊!把它交了,咱们还怎么活啊!”
“是啊,老爷子,就算他们今天饶咱们不死,可没了粮食,咱们早晚还得饿死。”
“说的没错啊,老爷子,到时就算咱们去博拉维老爷那儿讨吃的,怕是连半块面包也要不得。”
“主啊,慈悲的主啊,为什么你要抛弃我们这些可怜的信徒?”
“嘿,你那主在这儿不管用,他只对老爷们施慈悲!”
“妈的,领主不管我们死活,土匪也不管我们死活,我看,不如跟他们拼了!”
“拼?你打得过他们吗?”
“打不过又怎样?反正到头来咱们都得给饿死!妈的,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在这儿死,好歹今天还吃了顿饱饭,也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这些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有几句话就传到骑马的那个人的耳朵里。只听他冷笑一声,就打马上前,来到村民身边。村民们见他来了,顿时没了声响。这人把村民们挨个儿瞅了一遍,最后一指其中一个壮年男子道:
“你,过来。”
那个村民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在这土匪头子面前站定。马上这人说道:
“刚才是你说要跟我们拼命?”
“没,没有,老爷,我,我没说。”村民支支吾吾。
“没说?可我就说你说了。怎么着,你是说老爷我认错人了?”这土匪说着,把右腿盘过马鞍,搭在左腿上,就这样翘着个二郎腿坐在马背上。他晃晃手上的马鞭子,弯下腰,把脸凑近那个浑身哆嗦的村民,盯着他的眼睛,面带微笑地说道:
“我认错人了吗?”
“没,没有,没认错。”村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没认错,是吧?”土匪还在笑着。
“没,没有……”
“特么没认错那就是你喽!”土匪一下就变了脸,同时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下去。那村民给吓懵了,连低头躲避都忘了。眼看鞭子就要抽在这个村民的头上,就听嗖的一声,那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带来的响声,土匪手中的鞭子就掉在了地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同时只见马背上的土匪,捂着自己的右臂,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这土匪疼的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同时就听他嘴里喊道:
“快,弟兄们,有情况,有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