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在明珠住的那个小巷子里,忽然就传出了一则消息:薛明珠作风放荡,勾搭大学老师,将大学老师工人出身的女友给逼离。
薛明珠初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终于知道了,她的心里非常震惊。她看着那些巷子里对她虎视眈眈的人,想要辩解,但又不知一切该怎么说起。
她想了想,转过身来:不如还是去安生的学校,问他好了!如果安生真的有女朋友的话,她一定会找到她,解释清楚这个误会。所以,她是一路小跑着去安生的建筑学院的。
按照安生提供的地址,她顺利地找到他的宿舍,现在正是中午,安生吃过了饭,正在宿舍里写着教研。听到有人敲门,安生便站起来,将门打开。
一见,门外立着的人,竟然是明珠,这令他很高兴!“明珠,是你啊,快进来,吃过饭了吗?”说着,他从桌上拿过两个馒头,给了明珠。这两个大馒头,本是他今天晚上的晚餐。
薛明珠早上从菜市场回来,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吃东西。现在她看见自己的手上,陡然地多了两个雪白的大馒头,饥饿使她的注意力,暂时停留在了馒头上。
她被他领着,坐在了凳子上。她什么也没说,大口大口地就开始吞起馒头来。见她吃得那样香甜,安生便叹息了一下,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给她。
安生看着她狼吞咽的吃相,心里在疑惑:按照正常情形,她不该这么饿的呀!每个星期,他都按时将自己分配下的粮食的大半部分,拿去送给了她吃。怎么现在看来,她是这样地饿?难道说,那些米面,最后都被别人抢去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很大,安生的眉头不禁紧锁了起来。
终于,两个大馒头吃完了,薛明珠喘了口气,又喝了口水,终于站起来问他:“安老师,有件事我要问您!”她的神情很郑重。
“哦?说吧,什么事?”他还是叫她坐下说。
于是,薛明珠便将自己在小巷子里听说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她还说:“安老师,您告诉我,您的女朋友在哪里,我现在就向她解释误会去!”她想:安生帮助自己已经够多的了,如果这件事令安老师感到麻烦和不便的话,那么她再也不要他的任何帮助了。
哪里知道,安生听了,只是笑了一笑,轻轻说道:“明珠,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样一件事?”
“安老师,我真的不能够再麻烦你了!不然,你会被我拖累了的!你以后真的不能来看我了!”她艰难地说出。
“为什么?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朋友呢?那些,只不过是一些谣言。”安生心里想着:之所以会有这些事,想必都是七月放出来的吧!安生觉得:有必要要去找七月谈一谈。
“的确,我有个走得亲密的女同学,但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什么未婚妻!所以,这只是谣言,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他看着她蜡黄的笑脸,心疼地说道。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她的父亲,要好好滴照顾她,那么他一定信守承诺。只是他的父母,得知儿子一直在帮着一位远亲的女儿,心里暗暗地为儿子担心。虽然担心,但是这对老夫妇并没有阻止儿子这样做。
“是吗?”明珠征询地看着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相信。
“当然。我说得都是真的!”安生不知为何,忽然一心想要保证。
“哦。”她相信了他的话,随即就走出去。他看着她越发瘦弱的身子,忍不住问道:“明珠,我给你的米面,难道说你并没有吃,都被别人拿去了?”
“啊——没有。”不过,她想想又道:“安老师,你还是不要给我送了吧!之前我爸爸留给我一些钱呢,我够用的!”她决定编个谎。
“是吗?”他怀疑地问她。他不知道,其实在那条巷子里,任何人都能进她的家门去拿东西,如果她敢反抗,招来的就是一顿拳打。
有时候,她饿了一天,仍然没有寻到吃的东西,她躺在床上,常常就这样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了?然后一天天地过去,皮肉腐烂掉了,剩下的只是一堆白骨?
假如父母有一天真的回来了,发现她已经死去,他们该是多么地伤心和难过?于是,明珠又觉得自己不该死,怎么着也要去找点食物。
趁着小巷子里的人都睡着了,她悄悄走出去,到了巷子的后头找点野菜,好吃的野菜有许多,什么马兰头、灰灰菜、芥菜,回去剁碎拌上盐,就着稀粥喝下去,也是很好吃的。但是,她才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吃着这样的东西,实在是不够维持体力!
只要佩芝一带着东西过来,前脚佩芝刚走,后脚巷子里的那些孩子,就会蜂拥而去她的屋子,将糕点都分吃光。
现在听安生这样说,她真的想流泪。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出来,她不想令安生烦忧。“是的。我天生就是这样瘦弱,安老师你不必担心!”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离开这所建筑学院。
安生觉得她说得该不是真的,他侧面打听了一下,就得知了真相。在一天中午,安生忽然就到了她家里,他进了厨房,一把就掀开炉子上的锅盖。锅里盛放的自是一点清汤寡水的野菜粥。安生看了,叹息着问她:“为什么要骗我?不要告诉我,你每天都过得这样一种日子!”
安生控制不住情绪了,一把就将她拥在怀里。被他搂着的薛明珠,忽地也流下了眼泪。这么多天,她一直在压抑着,她处在寂寞孤独和焦虑中,她的痛苦,无处释放。现在,被安生搂着,她忽然到了缓解的机会。
安生看着她,说道:“你这样可不行!我得想个法子!”他浓眉紧锁,心里在认真地思考。
在屋子昏暗的光线中,安生的目光,忽然就落到了她戴着的一枚戒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