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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

一觉醒来,长胜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坡草地上,周围一个林草幽美、阳光明媚的山谷。到处鸟声啁啾,更有潺潺流水,还有茂密的森林。长胜,一个当兵的,去的地方从来都是各式各样的战场,从来没来过这么幽美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像在梦里,或者还在醉乡之中。他伸了伸赖腰,不料全身骨节咯吧咯吧乱响,肌肉则隆成一团一团的。长胜吃了一惊,忙坐起来看自己的身体,没想到自己壮了高了,呀,这个年龄又长起个子来,真是奇了!

长胜又闭上眼睛,躺倒在山坡草地上,继续享受这一生难得的际遇。他的手抚摸着变得陌生的身体,碰到了一个异物,长胜愣了愣,从怀中掏出那个异物,原来是那个酒瓶,长胜大喜。

这真是瓶好家伙。长胜端详着瓶子,他分不清这个酒瓶是真葫芦还是人造的。但这瓶酒却肯定没问题,真是好酒啊,一醉醉到现在,酒醒后却神清气爽,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长胜忍不住捧着瓶子喝了一口,啊,一堆小火在舌头上熊熊燃烧起来,好一会他才恋恋不舍地咽了下去,一股暖流缓缓流下,全身温暖如春。

这酒得省着喝,长胜把瓶塞塞好,放进怀里。这时他才开始辨认这是什么地方。看了半天,长胜还是猜不出这是哪里。溪谷对面的林荫深处隐藏着一座别墅,既古色古香,又有现代风情。这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呀,什么身份的人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一个当兵的,能到这里看一看,就是福气了。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当务之急,是尽快找见自己的部队,时间拖得越长,只怕麻烦越大。

长胜刚刚起立,只见小路上过来了一小队人马。长胜看得出他们是地方军区的中性粒白细胞。

带队的军官看见长胜,喝道:“士兵报名!”

长胜见对方是个上尉,便行军礼报告道:“白细胞中性粒军团38军38师38团上士长胜!”

上尉听见长胜来自一支著名的野战军,而且长胜礼数又周全,长尉心里很舒服,便笑着问道:“你独自执行任务呀?”

长胜刚要回答,对方的队伍中警报器突然呜呜乱响起来,他们急忙看去,只见警报是冲着长胜响的 。这队人马顿时如临大敌,慌忙散开,将长胜包围在中间。

上尉冲着长胜喝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长胜大惊:“你们干什么?”

“装得真像呀,你这个癌细胞!,居然化装成我白细胞战士,而且还这么像!”上尉小心翼翼地围着长胜转着圈打量着,“简直叫人看不出破绽!”

长胜又惊又气,“我怎么能是癌细胞呢?我是一个中性粒嘛!咱都是当兵的,还能认错吗?”他急得连自己的衣服都扒开了,拍着胸脯说:“看看,这怎么能有假呢?”

上尉松了口气,这是个货真价实的中性粒嘛。他又看看探测仪说:“前天上头下令通缉一个癌细胞,并下达了抗原信息。”

长胜明白了:“是有个癌细胞,我还和他交过手。特种部队就是在我身上采的信息,他娘的把我也给采进去了!”

大伙儿都笑了。上尉说:“他娘的,特种部队,军中神探!哼,他们老是牛皮哄哄,他们牛皮什么呀!”

发完牢骚后上尉问道:“你干吗一个人在这儿呀?”

长胜回答道:“我掉队了,又找不到自己的部队。”

上尉说:“这好办,你跟我走,我请我们首长查一下你们部队的行踪,不就得了?另外也让我们首长请求去掉你的黑锅——全国通缉的癌细胞,多可怕呀!你说你要是不明不白的挨了枪子,你冤不冤呀你!”

长胜大喜。他跟着这个小队过了溪上板桥,来到了那座别墅前。别墅门口题着“楼外楼”三个大字。

上尉低声对长胜说:“这是胃肠州州长的别墅,他今儿个请客,我们来警戒巡逻,地方部队嘛!”

长胜跟着进了大门,里面比想象的还要漂亮得多,园林幽美,而且游泳池网球场等一应俱全。

上尉指挥士兵们沿各个岗哨里站好,然后拉着长胜在指挥岗位上站定。长胜着迷地贪看着别墅里的景色,这个样子使上尉心中更加舒服。

不久一辆辆小车鱼贯而入,驶入庭院深处。长胜看不见车中的人,却能感觉到那种赫然逼人的权势。倒是最后一辆车上有人探了下头,啊,正是那个绿发绿面绿衣的绿老板。过了会上尉便领着长胜下了岗,向地下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雾气蒸腾,炉火熊熊,瓢勺叮当。上尉喊了一声,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胖厨师长,他说道:“进里屋,进里屋!”

上尉领着长胜进了里屋,上尉说对长胜说:“这是我的老哥,为人义气,你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有吃喝!兄弟呀,我这个人就是好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道嘛。”

胖厨师长端着一盘肉,拎着一壶酒进来了。上尉又对胖厨师长说道:“这是我新交的弟兄,野战部队王牌军的。”

三人坐定,胖厨师长指着盘子说:“尝尝这个,别看这盘子东西乱七八糟的,却都是些金华火腿,湖南熏肉,四川腊肉,还有野猪肉干巴,麂子肉干巴,狍子肉干巴,倒也难得。”

上尉说:“咱托了老哥的福,真还吃了不少的东西!兄弟你也动筷子呀,这些都是咱州长的东西呢!你交了我这个老哥,不会让你吃亏!来,咱哥仨干一杯!”

三人举杯碰了一杯,上尉咂吧着嘴说:“到底是州长府里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兄弟你说呢?”

长胜点头说:“好酒。咱这地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胖厨师长点头说:“是呀,一般人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这里是脐谷,人体王国还是胎儿时期,这里是连接母体的最大通道——脐静脉。血液和各种营养物都是从这里进入胎儿体内的。胎儿出生后脐静脉就关闭萎缩,变成了这个山谷。沿着山谷上行还能到达肝脏市。这里不仅是胃肠州、也是天下最幽美的地方!”

上尉对胖厨师长说:“老哥真有学问呀!”

胖厨师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些都是听来的。咱州长好养生,经常请些医生、气功大师来这里,咱听得多了,就知道一些。”

长胜点点头说:“说得有道理,学问就是学问。咱们再干一杯!”

三人举杯干下。上尉又咂着舌头说:“好酒呀,好酒!”胖厨师长见长胜长得高大,像个人物——他却不知长胜是刚刚长的个子,便对长胜说:“吃菜,尝尝味道怎样。”

长胜伸箸夹了几片肉放进嘴里,味道还真不错。上尉点着筷子说:“吃,喝!”胖厨师长也点着筷子说:“喝,吃!”

长胜食欲大动,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上尉也是个好吃手,吃喝得满口流油。胖厨师长像所有的厨师一样,不大动筷子,看着两人吃得香甜,他心中得意。他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不一会,一壶酒一盘肉已一干二净。胖厨师长喊了一声,一个伙计又端上了一壶酒一盘肉。他们这才放慢速度,细斟慢饮起来。

长胜吃喝得舒服,他拍拍肚子,却碰到了杯中的酒瓶,他连忙掏了出来,“来,尝尝我的这个!”

胖厨师长看见酒瓶后眼睛一亮,“啊”了一声,他接过酒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说:“你怎么能有这酒呀!”

上尉说:“这酒怎么啦?”

胖厨师长眼睛不离酒瓶说:“这酒是珍品呀!听说世上只有几瓶,咱州长席上也只见过一次,还只有一瓶。”

长胜说:“是啊,一共是十三把烧刀子,现在可能也就只有几瓶了。”

上尉心中高兴,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带长胜来这里没有带错!他问长胜:“你是在哪里买到的?”

胖厨师长说:“买?到哪里去买?全世界有几个见过这酒的!你是怎么得到的?”

长胜说:“我是在首都心脏的‘香格里拉’里拿到这瓶酒的。”

胖厨师长说:“你看看,你看看!‘香格里拉’在首都也是有名的!咦,这也怪了,你一个上士,哪来的钱买这酒呀?这酒多少钱?”

长胜说:“这瓶酒6800元,”

胖厨师长说:“你看看,你看看!”

长胜说:“我哪能买得起这样的酒呀,这是老同学请客请的。”

上尉说:“老同学?你有这样的老同学呀?他是谁?”

长胜说:“一个叫单子的游击将军,是我的铁哥们。”

上尉睁大眼睛说:“单将军?单将军谁不知道呀!”然后他对着胖厨师长说:“你看看,你看看!”

两人对长胜改容相敬,举杯敬长胜,长胜说:“喝我的,这酒大家都尝尝!”

上尉连忙伸杯去接,胖厨师长却拿过瓶子说:“这酒虽然金贵,却没人敢喝!”

“为什么?”上尉奇道。

“据说这酒里有一瓶是剧毒!那次州长席上就没人敢喝,后来那瓶酒叫人高价收走了。我听说酒瓶是真葫芦的那瓶就是有毒的。你看这葫芦,咋看咋像真的!”胖厨师长端详着酒瓶说。

上尉接过酒瓶也翻来覆去看了一回,他点头说:“嗯,对,像真的,就是真葫芦嘛。”

长胜笑了,“不过这瓶酒没有问题,我都喝了半瓶了。不要怕,尝尝看 。”

胖厨师长和上尉都摇着头说;“还是算了吧,咱不冒那个险!咱还是喝州长喝的酒吧!”

长胜摇摇头,只好把葫芦揣进怀里。三人接着吃喝起来。

上尉想起什么似的,他问长胜:“你跟单将军是同学,那么有个叫朱军的,你认识不?”

“朱军?我认识呀!”

上尉又冲着胖厨师长说:“你看看,你看看!”他又对长胜说:“朱军干大了,放着游击将军都不当,生意做遍了全王国!还有个叫田田的女士,也是退伍的,生意做的比朱军还大!他们都在肝脏海派市,单将军也马上要去海派市了——听说他已升成了肝脏的巨噬将军!不得了呀!这个田田,你也认识吧?”

长胜脸轰地一下红了,但因为以酒遮脸,别人也看不出来,他喃喃地说:“我认识。”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同学人材辈出,兄弟呀,你有这些了不得的同学,肯定会发迹的!以后可不要把你的老哥忘了! ”上尉对长胜诚恳地说道。

长胜微微地长叹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上尉接着说道:“我这个人,就是爱朋友,多个朋友多条道嘛!来,吃肉,喝酒!”

三人又碰了一杯,胖厨师长叹口气说:“咱比起人家来,是差远了。可比下还是有余的!咱现在不是在吃州长的,喝州长的?”

上尉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你老哥一天过的就是州长的日子!我的哥,还有个事要麻烦你呢,你能不能在州长面前美言几句,给咱换个肥一点的缺,咱也得挣点钱呀,你兄弟最少得修上一小院房子吧?退伍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咱弟兄们也有个喝酒的地方!”

胖厨师长举杯和二人又喝了一杯,然后说:“说实话兄弟,”他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咱这个州长,是靠不住的。现在连这座别墅,都不是他的了!”

上尉和长胜都“啊”了一声,睁大眼睛望着胖厨师长。

胖厨师长继续低声说道:“这座别墅本来是胃肠州的产业,可现在被一个叫‘基督山伯爵 ’的人买去了。这个伯爵不知有多少钱,怕比真正的基督山伯爵还要钱多!不光是这座别墅,连这脐谷里的多一半地皮他都买走了。”胖厨师长停了停,用更低的声音说:“咱州长把他的钱拿海了。”

“我操!”长胜和上尉一齐说。上尉接着问道:“你见过这个伯爵没有?”

胖厨师长说:“见过几次背影,可有派啦!一身黑,又高又大,特有气势,谁见他都怕!”胖厨师长摇摇头,邀二人又喝了一杯。

“他是干啥的?”上尉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他的产业可大啦。他手下的人,我也见一些。”

“手下人?”长胜问道。

“手下有个黄老板,有个寒老板,有个绿老板,还有一对兄弟:铁老板和尕老板,这些我都见过。绿老板今儿个就在席上,现在州长请客全是绿老板掏钱。”胖厨师长仗着酒意低声说道:“说个实话,现在靠干工资是不行的,我现在在铁老板尕老板手下还领一份工资。别看这两个老板个头小小的——别人叫他俩铁老鸦和尕老鸦,可人家出手大方呀!”

“他们搞的是什么?”上尉问道。

“饮食、娱乐、休闲、酒店、茶楼、浴园三家连锁店,要开遍全王国。”胖厨师长回答道。

“你看看,你看看!有这样的好事,你就把兄弟忘到脑后了!”上尉喊道。

“你要干也行,我到时候给两个老板说说。”

“你一定要给我说说,一定要说!”上尉继续喊道。

长胜尿憋了,他站了起来,想出去方便一下,“怎么走呀?”他问道。

胖厨师长说:“别出去,出了厨房再往下走,地下车库里有厕所。”说完他又给上尉作保证,上尉搂着他的脖子还在嚷。

长胜走进幽暗的地下车库,方便完,又往回走。他有些醉了,步态有些踉跄,这里面七拐八弯,岔道甚多,他走错了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长胜摇摇头,责怪自己喝了点酒怎么连方向都搞不来了。他叹了口气,拍了一把墙,突然脚下的地面直陷而下,长胜也随之落进幽深的地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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