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渡谍被风吹动,哗哗哗翻到最面一页,却见一个和了凡颇有几分神似的老和尚牵着一头威风凛凛的大公鸡,站在七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堆里兀自傻笑,寥寥几笔,极尽猥琐和**,下面还有若干蚊蝇小字,瞪大眼睛去看,只见上面写着:了凡大师智收蜘蛛精。
宁老头不动声色的把放倒的粪叉摸进手里,只等眼前老和尚恼羞成怒就一个力劈华山先给他开瓢。
沉默半天,了凡却是苦笑一声,谓然长叹道:“阿尼陀佛,是老僧着相了。三千红尘多纷扰,有缘也好,无缘也好啊!”
话落,摇摇头,失魂落魄般转身,只留给宁老头一个枯涩干瘦的背影。
宁老头见眼前老和尚突然说了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就这般离去,不由看得一呆。心下有点不忍,暗想这老和尚年龄也是大了,自己刚刚那番话着实有些过分,还拿着粪叉不恭不敬,犹豫了一下,冲着了凡背影喊了一声:“老和尚!”
了凡运转天足通,三步两步已然走到百米开外,再有两步怕是真的就听不见宁老头的声音了。好在了凡耳朵伶俐,听见声音心下一动,这还真是有心插柳柳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有缘无缘,还看自己把握啊!
慢慢回过身子,了凡先是行了一礼,把挂在脸上慈眉善目的欢喜相换做悲天悯人的慈悲相,淡淡问道:“还不知施主喊老僧何事?”
宁老头揉了揉眼睛,这老和尚什么时候跑到百米开外了?话说刚刚才看见他转身来着。也来不及多想,便按照心中所想说道:“你这样大年龄还要出来化缘,怕是生活也不容易,刚刚我这里也是着急自家小子,说话也多有冲撞,还请不要见怪。”
顿了顿,宁老头接着说道:“老和尚,你先等我一会,这出来的匆匆忙忙身上也没带钱,我回去给你拿点。算作给佛祖的香油钱了。”
了凡平心静气听宁老头把话说完,心里顿时好受不少。也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等着,脸上悲悯相又多了一丝柔和。
宁老头把刚刚那番话一说,顿时感觉整个人轻松许多,这便是问心无愧了。当下也不说话,扶着腰调转身子,朝里屋走去。
走进里屋,入目便是宁十三可怜巴巴的眼神,宁老头也不理会,兀自朝着房间走去。
片刻后,又在宁十三幽怨的眼神里慢悠悠的走出家门...
了凡在外面等了盏茶时间,就见宁老头扶着腰摇摇晃晃走来。
走到了凡近前,宁老头递出一张稍微有些皱了的红色面钞,干笑一声说道:“老和尚,我这边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两张嘴靠我养活,也就只能聊表心意了。你也莫嫌少。”
“阿尼陀佛。”了凡道了一声佛号,却是没有接宁老头递到身前的百元面钞。
沉寂许久,悲悯的脸上忽然露出春风化露般一笑,温声道:“这位施主,你今有善心,当有善报。”
宁老头呵呵笑了一声,拿起了凡持着念珠的左手,轻轻把钱放放入手心。也没说话,眺望了一眼清晨初升的朝阳,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去。
“阿尼陀佛!”了凡诚心诚意的道了一声佛号,这三千红尘纷扰多,一念菩提谁是佛?
“这位施主,还请留步。”一念至此,了凡心中一个心结顿时开解,开口唤道。
“老和尚,你还是走吧,我家就十三一个独苗,不说他一个乡下小子没有什么慧根慧眼,就是真的有,我也是不会让他跟你走的。”宁老头头也不回的说道。
“阿尼陀佛,施主,我现在和你说的不是你家少年,而是你身上这病。”了凡开口解释道。
“我这病?”宁老头扶着腰往回又走了几步,哂笑道:“老和尚,你这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这只是伤了腰,不是病。你治不了的。”
“阿尼陀佛,施主,你这若只是你说的伤了腰,怎会每日只有早晚剧痛,午时却又无事?有些事却是不能对你说,但你确实是有病。”了凡不停转动手里的念珠,缓声说道。
“什么?”宁老头身形猛的一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自己这腰疼症状和老和尚所说当真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施主,若你这病不治,后来怕是想治也是治不了了啊!”了凡长声说道。
宁老头一听这话,心里却是慢慢平静下来,这老和尚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子,只是把自己这腰疼说这般严重却是什么意思?
心念一转,宁老头说道:“老和尚,你看我这病要治好需要多少钱,要去哪家医院?”
“呵呵,施主你这病外人治不了,治不了。”了凡摇摇头,满目笑意。
“老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宁老头有点不高兴了。
什么叫外人治不了,难不成就只有你能治?不说你就只是个老和尚,全国得有多少医院,多少医术高超的医生专家?这老和尚保不住就是个骗子,这会在勾搭自己上当呐!
“阿尼陀佛,施主莫要多想,老僧可不是江湖郎中,行那坑蒙拐骗之事。这番话也不是无故放矢,施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待此番事了,也了却老僧一番因果。”了凡自顾自的轻声说道。
“老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因果?”宁老头不解的问道。
“阿尼陀佛,我于五台山万里之外与你家少年遇见是因,尾随你家少年得至见你是因,你予我百元香油钱施舍是因,现在老僧要做的却是还你一个果了。”了凡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宁老头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身材干瘦却目含慈悲的老和尚,犹豫一下,问道:“治好我这病要花多少钱?”
“呵呵,施主你这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了凡轻笑着说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赫然是那一张微皱的百元面钞。
“这...”
话已至此,宁老头心里反而有些过不去了。自打这老和尚来自己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虽说后来心里突然萌生善意,却也只是想着给点钱把这老和尚给打发走,也免他继续骚扰宁十三,并非出于什么真实善心。
想到这里,宁老头已是满脸愧疚之色。往里屋望了一眼,宁老头想了想说道:“那个...大师,还请到屋里坐会。”
“阿尼陀佛,施主有心了。”了凡轻轻颌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的喜意。缓缓迈开步子...
...
里屋,光线有些昏暗,一张有些老旧的八仙桌,了凡眉目含笑的端坐上首。
宁老头和宁老娘并排坐在八仙桌右边的位置。
宁老头在上,右手扶着腰,脸色苍白,显然是腰又开始疼了;宁老娘靠下,一双黛眉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一直落在宁老头身上,满满都是关切担忧。
宁十三耷拉着脑袋,一只手揉着被揪得通红发烫的耳朵,无精打采的坐在和了凡对面的最下首位置,另一只胳膊都放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趴着。
透过瓦缝漏进的阳光如同女子倾泻而下的一瀑青丝,丝丝缕缕都有说不出的明媚灿烂。
“阿尼陀佛,宁施主,你这病可有几日了?”了凡轻道一声佛号,开口问道。
宁老头疼的冷汗直流,只是旁边坐着宁老娘,不忍让她担心,便强自忍着。
听见了凡询问,宁老头轻吸一口气,回答道:“大师,我这腰已经疼了三天了,三天前我带着我家小子去镇上看一位老中医,回来的时候做三轮车在村口跌了一跤,然后就开始疼了。初时还好,疼的不是那么厉害,只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天比一天疼的厉害。”
宁老头一口气说了长长一段话,这短短功夫已然疼的满头满脑都是豆大的汗珠。
“嗯,很好。”了凡微微颌首,游离的视线却是一直停在没精打采的宁十三身上。却不知他是对谁说话了。
宁老娘看着宁老头苍白的脸色,明眸噙泪。看见了凡颌首却没有说何时给宁老头看看,以为他是有了计较,苦声求道:“大师,我家男人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不会说话,若是哪里开罪了大师,还请大师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求大师怜悯,救我家男人一救,来生做牛做马,必报大师救命之恩!”
宁老娘说着就要给了凡跪下。她这真是怕了,这两天宁老头痛苦的样子宁老娘看在眼里,这比拿刀子在她心口剜肉还要来得更疼。
宁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宁老娘,固执且郑重的说道:“娘,你别担心,也不要轻易给人跪下!除了这天,这地,你这一跪,没有人受得起!”
一直眉目含笑的了凡听见宁十三这番话,微眯的眼眸掠过说不出的赞赏。
宁十三弯了弯腰,给宁老头和宁老娘做了一个万福,深深的望着端坐上首的了凡,缓缓开口说道:
“老和尚,你把我爹治好,我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