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投靠了他,成功了也是乱党,失败了仍是乱党,虽然我们祖上到如今都是盐商,俗话说无商不奸,可也分得清时局,”卢知行扯了扯衣袖,“千古骂名在下可不想揽在身上。”
慕容文嘉对上卢知行的眼,“这么说来,你是诚心诚意的合作了?”
“自然,若不是,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卢知行肯定的回答,这也的确是大胆了。
慕容文嘉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朕可以许你,事成之后,丞相罢免。”
“一言为定。”卢知行想了想答应,傅家可不就是丞相撑着么,丞相被罢免,他们傅家的气数也将尽了。
两人达成共识,卢知行就起身想要带慕容文嘉去接子衿,却见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不知您还有何事??”卢知行很是不解。
“若是就这么走了,只怕有枉此行啊?”慕容文嘉脸色微冷的看着卢知行。
卢知行正想开口,就被慕容文嘉制止,“我与他也算是故人,何以不肯相见呢?我必见了他才会走的。”
“既如此,那就由在下领路吧。”卢知行见他一脸的坚决,知道推脱不了,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经过蜿蜒的石子小径,精美的抄手游廊,穿过林立的假山,才到了一所小院前,“您往里去便可找到您的故人了。”卢知行带至此,拱手道。
“有劳了。”慕容文嘉微点头。
卢知行不再多言退了下去,慕容文嘉才踱着步子往里去。
这处宅子真是别致啊,和自己曾经的王府想必真是小巫见大巫了,盐商果然是财力雄厚。
“怎么,当今的皇上竟没有见过百姓的宅院,看的如此出神。”本来院中正煮着酒的人,看着他一笑。
慕容文嘉一愣,也笑了起来,“我竟不知我朝的百姓生活竟如此富庶。”
煮酒的人指了指对面的坐榻,示意慕容文嘉坐下。
慕容文嘉走下,定定的看着对方,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故人重逢,满饮此杯吧。”煮酒人斟了酒递给慕容文嘉。
慕容文嘉接过酒杯,豪气万丈,“干了。”说着一饮而尽。
慕容文嘉放下酒杯,不想再兜圈子,“你此次前来用意何在?”
“我也不知我用意何在,或许只想看看曾经属于自己的人。”煮酒人面色哀戚的笑了笑。
慕容文嘉一听立马有些防备,“只是看看?”费了这多精力只为了看一眼?谁信?
“我还以为你会将她们照顾的很好,原来你们一家三口竟是分隔几地?”煮酒人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
慕容文嘉心里有些沉了,叹了口气,“你虽是个商人,我也佩服你的远见,你早就看出来了?”这就是当初子衿不肯随自己走的原因。
煮酒人略微摇头,“我虽预见,可也不全面,现在的形势和我想象中多少有些出入。”
慕容文嘉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自斟自酌一杯,“说说你与卢知行吧?”
“待我饮了此杯,再与你道来。”煮酒人举杯一笑。
左不过是他放心不下,到了京都,本不想露出行踪,无奈现下时局,知道慕容文嘉腹背受敌,巧合之下在酒楼偶遇知行。
两人把酒言欢相见恨晚,酒至酣处,更是互吐心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同的处境将两人拉得更近。
他自然想的更多,卢知行一心怨怼丞相府,所以他才说服知行投靠慕容文嘉,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丞相绝对笑不到最后。
只要丞相倒,卢知行没有不甘愿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也曾提给知行提过另一条出路。
知行对这提议嗤之以鼻,说是不想背负乱党之名,他这才放心,计划了这一出戏,使得慕容文嘉和卢知行接头,让两人共商要事。
煮酒人再斟一杯,“想是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如此说来还得多谢你了。”慕容文嘉端起就杯,和煮酒人碰了一下。
“不敢,就算我不如此,以你的头脑,只怕也是迟早的事。”煮酒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慕容文嘉站起身,搓了搓双手,“我虽有此打算,苦无机会啊,你确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算我一个吧,不能雪中送炭,只能锦上添花了。银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想必你不会介意。”煮酒人抬眸一笑。
慕容文嘉更是惊讶不已,有些不敢相信,“你竟肯如此帮我,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你多心了,我并不是帮你,只是为了她。”煮酒人并不在乎慕容文嘉的感激。
慕容文嘉面上一紧,“你果然是为了她而来的。”
“万事都由得你,只一件你必须答应我,”煮酒人微醺的赏玩着酒杯,“好好照顾她,她无时无刻不惦记你。”
“不管你为了谁,我慕容文嘉都领你这个情了,这事我不必答应你,这本就是我应该的。”慕容文嘉少有的诚恳,心里对他少了一些防备,多了一层敬佩。
若不是子衿,也许他们能成为朋友。
煮酒人不置可否的一笑,伸出手朝向慕容文嘉,“你是否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慕容文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的东西?”一瞬就紧张起来,他又想怎样?
“你别装傻了,人你都抢走了,东西还不还给我?”煮酒人再次伸出了手。
“哦。”慕容文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要的是那个,他伸手在怀里摸出来,细细的看着,东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
“还给你吧。”慕容文嘉有些不舍的把东西放入煮酒人的掌心,子衿的人和心都在自己身边,这个东西就留给他做个念想吧。
煮酒人将手心的东西握紧,悬着的心才算着地,他爱怜的抚摸着手心的东西,“不要让她知道。”
“我知道。”慕容文嘉了然于心,他不想子衿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他也有他的私心,他不想让子衿知道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个傻傻爱她的人。
“你去看看她吧,把她送回去。”煮酒人又往酒壶里添了酒,放在红红的炭火上。
慕容文嘉顿住,想了想摇摇头,“我恐怕也只是看一眼罢,你让卢知行把人放了,这也有段时间了,想必傅家也该着急了。”
煮酒人不再多言,慕容文嘉退身,到了院子的拱门处,“多谢。”卢知行见他出来了,带路往子衿方向去。
“有些事不必说多谢。”看着早已走的无踪影的慕容文嘉,煮酒人朦胧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