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顶着一张斑驳花脸,黑魆魆的眼眯成一线,正乃道长是也。道长这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爹喊娘,疾行而来的风无尘凤无执二人呆若木鸡。
凤无执还好,只不过脸一黑,手一抖,不留神咔嚓一声撇断了折扇而已。凤无尘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饶是他定力非凡,但前一刻还因着瞧了美人出浴图而和凤无执大打出手,还因此自责自惭半晌。乍然见坦胸露背哭得好不凄惨的道长从房里出来,出浴美人变成了泡澡猥琐男,如此乌龙对其打击不啻于五雷轰顶。凤无尘脑袋发麻身子发软,一手扶额一手扶腰呻吟一声,通身感受好似当年净魂时熊熊业火冲入五脏肺腑。
又一想,此等景象若不忘掉,大有可能成为心头魔障,想到此,雍容淡定的太子大人恨不能自戳双眼,掐头去尾没中间,只当自己个儿什么都没瞧见。
这厢房檐下道长哎哟哟地吼,宁醉和白忆卿心疼药水跟心疼自家儿子似的,瞧着满地的药水唉唉叹。宁醉探起半个身子想起来,不巧压了白忆卿的裙摆,起了一半的白忆卿腾出一只手拉裙子,用力猛了些,身子一歪,胳膊肘不偏不倚撞在道长同学两腿间的重点部位。这下可了不得,道长同学疼的差点两眼一翻背过气儿去,惨叫声更是拐着弯往天上冲,疼的过了,逮着什么掐什么,一把揪了白忆卿的腰肢死命掐。宁醉一看不妙要去扶白忆卿,脚一滑绊上道长光溜溜的长腿,膝盖一弯,彭地一下又老实不客气地给道长的命根子来了个二次照顾……
“嘶!”在场男士无不眉心一跳,若有所感地倒抽一口冷气。
“呜哇……”可把道长疼地,眼一闭,嘴一张,朝着白忆卿的肩膀咬下去……
且不说被掐被咬的白忆卿是如何的尴尬如何地汗颜如何地不知所措,只说在场中的某人当即就红了眼,尊座大人手比脑快,大脑还没做出指示,那断成两截的折扇已经从手里飞了出去。
“吧唧!”道长上下牙一合,冰凉凉的折扇玉骨险些崩断两颗大门牙。
从窘迫状态回过神来的太子凤无尘刚要上前,见凤无执出手,他又不动声色地将手缩了回去。
还在怔愣中的白忆卿一晃神,已经被凤无执提着衣领提了起来。凤无执黑着一张脸,凌厉的眼神跟利刀似的一刀刀往道长身上剜。一想到白忆卿不仅和这个乌漆墨黑的男人扑做一团,还和他有了不该有的身体接触,更险些有了肌肤与口齿的碰撞,尊座大人心头小火嗖嗖地冒。
白忆卿还没有被人提起来的自觉,看道长目龇俱裂的模样委实凄惨,脖子一梗,将安慰的话咽了回去,托着良心极其谄媚地躬下身子去扶道长乱抓的手,干笑地哄:“今晚辛苦你了……那什么……让苏清安扶你到房里休息?”
被提到名字的苏清安鬼魅似的飘来,瞥了道长一眼,傲娇地皱皱眉,又一阵风似的飘走。
夜风凉凉,吹得诸人皆是一抖。
众人怔了一瞬,宁醉与白忆卿对望一眼,当即各回各处,各忙各事。
宁醉爬起来拍拍裙子迎上凤无尘:“这里乱的很,太子殿下可否移驾到前厅用茶?”凤无尘瞧了瞧白忆卿,微微摇头。宁醉便不再问,自顾自去收拾一片狼藉的房间,临走还很是不留神地踩上了道长的手指尖,踩上不算完,还碾了一碾。道长悠远绵长的惨叫陡然上升到惨绝人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