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夏文坚的爷爷是夏文坚的恩师,只有夏文坚自己知道,他的堂哥才是他的恩师。夏文君在夏文坚小时候的启蒙过程中,是一个无法取代的伟大启蒙者。
现在,夏文坚长大了,成了法学博士,成了法学研究专业网络论坛的创始人,有了自己的深厚见解,他不但坚信自己绝不会比哥哥夏文君略输文采,而且觉得他的启蒙恩师已经江郎才尽稍逊风骚。他要劝劝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告诉夏文君,创立万通教根本就是一场错误,许多无谓的冥思苦想根本就是一场错误。哥哥已经苦海迷途,弟弟应该劝哥哥浪子回头。
在路途上,夏文坚已经激动地想好了他要跟夏文君展开激烈辩论的论点。日夜思辨,是他在青葱岁月和堂哥相处的一种方式。他和堂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了。他知道,这个哥哥无论怎么说都会有理,但是,弟弟已经准备好要让哥哥承认错误。
在反复想象着与夏文君激烈争辩的详细过程的时候,不知不觉,快活林已经到了。夏文坚停好车,远远地望见正在一处园林边的闲庭信步的夏文君。
夏文坚三步并作一步,朝夏文君冲去。夏文君拥抱着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大威猛的弟弟,心里感慨万千。
“哥!你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夏文坚推开夏文君,责怪道。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夏文君脸上涌现出幸福的笑容。
“嫂子呢?”夏文君四处张望。
“她正在工作呢。”夏文君笑道,“我是来陪她上班的……”
夏文坚得知影视界一线明星卜兰妮竟然是夏文君的新婚妻子,不由得在堂哥胸口打了一拳,笑骂道:“她是我的梦中情人!竟然被你夺了去!……快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是我的忠实信徒。”夏文君笑道。
原来,四五年前,卜兰妮还在榕城大学戏剧学院上学的时候,夏文君已经开始每个月到公容窑洞坪台演讲一次,卜兰妮一次不缺,坚持从榕城坐车到容山镇大容谷听讲,一听就是三年三十六期,受益匪浅。
夏文君一年半以前的最后一次演讲就是第三十六期演讲,卜兰妮参加了那次听讲。当时卜兰妮已经毕业两年,是榕城市凤凰影视公司的签约艺员,平时生活和工作都是在容山镇快活林影视基地。那次夏文君演讲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但是,在演讲结束之前,卜兰妮交给了他一封信。
夏文君中枪重伤昏迷十几天醒来后,发现了这封炽热的长篇情书,知道了这个名叫卜兰妮的姑娘。当时卜兰妮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员,这一年半以来,夏文君看着卜兰妮从一个小有名气的艺员变成大名鼎鼎的一线明星,冉冉升起,迅猛崛起。许多人都看着卜兰妮冉冉升起,迅猛崛起,没有人不喜欢这个青春靓丽的勤奋敬业的天资聪颖的姑娘。许多人追求卜兰妮,她都婉拒了,因为她在一年半以前的情书里就已经讲过非夏文君不嫁。
可以说,在夏文君受伤养病的那半年多,卜兰妮的这封信给予了夏文君极大的鼓励,成了夏文君的精神支柱。这一年半以来,夏文君早已经从荧幕上熟悉了卜兰妮,并且深深爱上了她。三个多月前,十二月初,夏文君请求辞职不得,以国家安全局西北事务要员的身份重返榕城,第一件事不是召集同事,而是秘密约会卜兰妮。一见之下,两人都是欣喜若狂。一月初,两人再次见面,夏文君已经成功辞了国家安全局的职,开始专心思索万通教的问题,心里是烦闷的,但是卜兰妮的美丽笑容缓解了他的烦闷。二月初,即农历春节前几天,夏文君终于想通关于万通教的问题,心情非常愉快,与卜兰妮第三次见面。
夏文君与卜兰妮第三次见面,一见面就开口求婚。卜兰妮羞涩犹豫再三,答应了他的求婚。大年三十,在电话征得卜兰妮的父母和夏文君的奶奶的同意下,夏文君和卜兰妮悄悄登记结婚,悄悄住进了新婚旅馆。夏文君计划等卜兰妮有空了,就带她到三百多公里以外的乡下去见奶奶。夏文君只有他的奶奶这么一个亲人,这几年,万通教的十大圣教士中的一位圣教士,安排了夏文君家乡的一些教士保护奶奶的安全、照顾奶奶的生活。
夏文坚终于没有耐性了,他说:“不要再说你的万通教了,哥哥!”
“为什么呢?”夏文君笑道。
夏文坚手指点着夏文君的额头或胸口,酣畅淋漓地痛骂夏文君走火入魔、万通教误入歧途,骂了半个多小时,骂得夏文君简直就像狗血淋头。
但是夏文君依然保持着平静听他骂完。
“你骂完了没有?”看见夏文坚的批判已经完成,词语已经难以为继,夏文君问道。夏文坚骂得好,他骂得正确,他骂的内容,是这一年半来夏文君无数次在思索的核心问题。夏文坚知道这些问题,看来他一直以来在关注着他的哥哥。当然,现在,夏文君不但知道这些问题,而且已经找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你那一套想法完全是幼稚愚昧错误的幻想,我告诉你,公容思想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幻想,公容思想,其实就是完善的法律制度!”夏文坚说,“这就是我的总结!好吧,我骂完了!我劝你悬崖勒马!”
“谢谢文坚,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想请你谈谈你的论点和论据,以便更好地说服我。”夏文君微笑道。
夏文坚告诉夏文君,一个多月以前,在他的普世普法网论坛,有一个名叫黄思雅的网友,发表了一篇以《公容思想的本质是完善的法律制度》为题的文章。这篇文章并没有详细的论述,但是这个题目却引发了普世普法网论坛广大专业人士的深入讨论。讨论的结果是,没有人能否定这个命题。也就是说,普世普法网论坛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个命题是正确的。
“三言两语难以描述全部。哥哥,我劝你亲自看看我们的讨论。如果你能推翻这个命题,那么你可以认为它是错的。”夏文坚说,“在没有人推翻它之前,我们就假定它是真理。根据这个真理,我批判你,批判你长期以来的错误想法,批判你长期以来的错误做法!你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你是一个心理学者、哲学学者、公容史学者,你不要沉迷于你的自以为是的奇思妙想中的淫技奇巧就自鸣得意,不要以为你很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么厉害,你要做合法的事,不要做******、******、反法律的事,不要自食其果。这是弟弟对你的最诚挚的忠告!”
夏文君赞赏地看着他的弟弟,感到欣慰。没错,他的弟弟长大了。但是,夏文君并不完全认同夏文坚的观点依据。
“我真诚感谢和接受你的忠告。”夏文君说,“但是我可以指出,你的这个命题是错误的,我可以推翻它。”
“哦?”夏文坚不相信。
“公容思想的本质是完善的法律制度,这种说法是有漏洞的。你应该这样说:建立完善的法律制度,是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一。”夏文君说,“文坚,你是法学学者,但我也不是法盲,你不要担心哥哥我会以身试法。因为我非常清楚违法犯罪的结局将非常不妙,我毫不怀疑完善的法律制度是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一。你修的专业是法学,我修的专业是哲学、心理学和历史学,所以,对于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一,你的理解比我深刻,但是对于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二,你的理解就不如我了,呵呵!”
“本质之二?”夏文坚不明所以。
“对,公容思想中,有一些源自朴素哲学思想的理论和思想,你可以在古典诸子百家的哲学观点中找到它们,但是你无法用法学理论来概括它们。诸如公王姚德宗思想、容王平小东理论,也包括陈伯强关于‘先进生产力’的论述,也包括袁立关于‘和协’、‘科学发展’的论述。”夏文君说,“如果你认为完善法律制度就是公容思想的全部本质,那么你就无法研究和学习理解这些伟大的思想和理论,你会觉得那些纯粹是废话,纯粹是多此一举,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呢?”
“我们受到的教育让我们相信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们的老师也告诉我们,唯物主义保准没错,唯心主义会犯错。”夏文君说,“然而,事实上,我们常常遵循唯心主义的规律,有些事情我们甚至要用唯心主义来解释。比如心理,比如情感,比如爱情,你怎么用你的法学理论的固定法则来解释?比如幸福,你怎么用唯物主义的法则来解释?你用唯物主义来解释,那么,物质文明越丰富人们就越幸福。不是这样的。每个人所追求的幸福各不相同,而且不同的时候不同,这是唯物主义的规律。但是,幸福不幸福,在于满足不满足、自然不自然、和协不和协,在乎一心,这就是唯心主义的规律了。什么是幸福?幸福指数怎样评价?是不是越有钱就越幸福?是不是全民物质文明越丰富个人精神文明就越充实?是不是法律制度完善,人们就不再有情绪的喜怒哀乐、不再有爱情的烦恼、不再有这样那样的烦恼?我们看到,袁立主席提出的《论和协》、《论科学发展》等等思想观念,正在为我们整个社会、也为我们任何个人指出无数条丰富多彩的精神文明建设之路。在此基础上,你说,这是不是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二?”
“所以之所以呢?”
“所以,夏大法官、夏大律师,你可以好好研究研究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一。”夏文君笑道,“至于我的万通教,就只好在遵纪守法的基础上去钻研公容思想的本质之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