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林没有多开口，一句话便向薛丽预支到了兼职音乐老师的当月工资，第二天星期一，上午下了班，匆匆坐车赶去营城市区，买了一部漂亮的新手机，然后在服装市场淘了几件漂亮的新衣服。
下午，王百川叫古清林到船厂机电部办公室。
“嗬！”王百川笑道，“你似乎变了个人。”
“没、没什么。”古清林下意识地拉了拉新衬衫的衣角。
“发型也不错。”王百川说，“我说了，下午你们可以不用来上班，但既然来上班，就不要穿得这么帅气，要穿上工作服。你的工作是检修电器电路，虽然不会弄得脏兮兮油腻腻，但是这么昂贵的衣服穿着，这里又没有漂亮姑娘，没有必要啊，对不对？”
“川哥说的对，嘻嘻。”古清林嗅出王百川并没有要严肃批评什么的意思，于是顺手提起茶壶给他杯子斟满茶，笑道，“以后注意，以后注意。”
“昨天打完球，你没有一起吃饭，是不是又鬼混去了？”
“没有没有。”古清林拿出新手机放到办公桌上说，“昨天打球我的手机放在球场边，打完球就不见了，只好新买了一部。这是因为公事而造成私人损失，川哥您看看是否补偿补偿？”
“去去去。你自己不注意，怎么能怪我？要是每个人都把手机扔了来找我，我岂不要赔个倾家荡产？”王百川拿起手机观摩一阵，说，“算了，念你可怜，给你报三成吧，多少钱？”
“九百八。晚上我到店里去取发票，明天送给您。”
“这一部烂手机，最多五百多，盗版的。”经营电子元件生产的王百川，给凑过来的古清林指出里里外外的几个明显可疑之处。
“啊？！不是吧？”古清林哭丧着脸，接过手机，装模作样看了看，狠狠地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竟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我找他算账去！”说完作势要走。
“回来！”王百川喊道。
古清林只好回来。
王百川从钱包里取出二百块丢到办公桌上，说：“这钱拿去，有多不少了。”
“你就误解吧，你就误解吧。”古清林嘟囔着收起钱，转身又准备走。
“回来！”王百川又喊道。
古清林只好又弯着腰望着王百川，挤出一堆笑容，阿谀地说：“还有什么吩咐吗？老~板？”
“你以为我叫你来，就是给你买手机报账的？”
古清林挠挠头发，嬉笑道：“我这是得意忘形了，对不起。立正！敬礼！首长好！请指示！”
王百川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示意古清林到沙发上一起坐下，问道：“这几天总是远离组织，神神秘秘，干什么事情去了？”
“嗨！别提了！”古清林一摆手说，“还不是那个谁，那个谁谁谁吗？每天要我陪她吃饭、逛街、散步，我都累死了！叫她来我们机电部玩嘛她又不敢，叫她光明正大地跟我在附近走走嘛，她又做贼似的，非要我跟她一前一后跑到市区去约会，弄得我像地下党人似的……有朝一日老子做掉她，你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嗳嗳嗳！”王百川道，“你跟谁说话呢，你是谁老子啊？”
“我这是怒发冲冠，口不择言，川哥息怒，来，喝茶。”古清林说，“你们成功人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沟女呀，你是既要能做孙子又要能做老子，既要能做小弟又要能做老大，胆子固然要大，心思却也不能不细，得小心地伺候，可是我们大老爷们，天生做不得这种事情，憋屈、难受！唉，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苦啊！”
“停停停，我没兴趣听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王百川说，“叫你来主要是跟你说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关于打球的事情。”
“老板请讲。”古清林不敢随便，在沙发上做好，恢复严肃认真，低头准备聆听。
“由于船厂只有六个球场，我们不能天天有场地打预热赛，所以每个星期只打二到三场全场，跟比较有实力的球队打，这样才有针对性，其它时候，傍晚就和大家一起玩半场。跟哪几个球队约预热赛，你和队长凌云商量，你负责联系预约对手，负责联系预约场地，预约场地要跟工会说，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去找田倩倩。”
古清林点点头。
王百川继续说：“你的发挥一向不稳定……”
古清林接着点头。
“所以我不让你打主力。”
古清林疑惑地抬起头望着王百川，那一瞬间多种表情流于脸上露于外表，转瞬即逝。打球，他是在乎的。打球没有奖金，没有补助，没有奖品，没有荣誉，都没关系，他喜欢打球。如果你告诫他打球不要太随意太随便，他会接受，但是如果你不要他打主力，他会忧伤，他会觉得受到否定。
王百川是同梦会多年来体育联盟的篮球健将，打球同样是他的热爱，他打球状态不好同样被否定过，他怎么会不知道古清林那一瞬间的难过？
所以王百川立刻说：“我要你做破阵的奇兵。”
“嗯哼？”
“我们七个人，将根据对手的阵容、阵型、攻防战术，不停变换自己的阵容、阵型、攻防战术，我们要在不断变化的局势中，不断改变阵容阵型战术方案，做到每一刻采取的最优方案都是最有杀伤力而且最牢不可破的最优方案。”王百川说，“我们在防守策略中，是联防还是盯人，是区域联防还是区域盯人、是区域紧逼还是盯人紧逼？实际上这是一种误解，任何一种防守方式本身，并不是一个防守战术的全部，防守战术包括所有防守方式，要随时会换防——随时变换防守的人、随时变换防守的方式——这才是系统的防守战术。”
“我需要做什么？”古清林说。
“关于防守战术，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跟大家说了。”王百川道，“队长在场上时由队长判断形势作出决策。队长不在时由组织后卫担任场上队长，负责指挥灵活应用防守战术。你在场上时，听从指挥，保证防守不漏人。阵地战对抗时，防守是你的弱项，你要重视。”
“嗯。”古清林有气无力地回答。
